“别灰心,那隻黑眼雞不識好歹,更何況我們是人,什麽時候輪到一隻畜生指手畫腳了?”
雲真人走後,王二關虛情假意地安慰了兩句。
“我沒有灰心。”林守溪說。
相反,他對于自己的出身更加好奇,他知道,那白雀瞳孔中的恐懼源于自己體内的白瞳黑凰劍經,黑凰……這與此處傳說中的白凰又有什麽關聯?
“沒灰心就好。”王二關倒有些不開心了,他又敷衍了幾句:“雲真人剛剛也說了,大道之行,我們不過才起步,之後道路漫漫……”
小禾聽不下去了,她走過來,扯住林守溪的袖子,說:“走,我們不聽畜生指手畫腳。”
“你!”王二關臉一紅,随後自語道:“哼,今日數我表現得最好,你們定是嫉妒我,本少爺懶得和你們一般計較。”
今日的考核已然結束,最後一道雷霆倒是吓了大家一跳,雲真人掐指算了會,也未算出這雷霆的由來,隻當是個湊巧。
雲真人在離開之前又寫了幾篇修行的經法,經法寫在院牆上,重要性由高到低。
在大家的眼裏,未能讓白雀開口的林守溪表現最差,但小禾依然喜歡黏着林守溪。
“小禾姑娘倒是不離不棄。”紀落陽笑着說。
“哼,我看那小姑娘不過是見色起意,等我瘦下來肯定比他好看!”王二關憤憤地說。
“我看林守溪倒不是什麽小白臉,他的武學招式紮實得很。”紀落陽收起了笑意。
“你最近和他關系好像不錯?”王二關眯起眼睛。
“神靈傳承在即,他天賦過人,卻是重傷難愈,即使這樣依舊沒有自怨自艾,是個很不錯的人了。”紀落陽說。
“呵,我看他不過是強裝鎮定,等到一個人回房間了,指不定在哭呢。”王二關對林守溪意見頗大。
他也觀摩過紀落陽和林守溪比武,雖隻是招式的對打,但他是識貨的,知道林守溪在武道方面很有造詣,他還很不恥下問地去向他讨教過武學,誰知道林守溪隻回了兩個字“忘了”。
這讓他怨念頗深,生了很久的氣。
實際上,林守溪确實忘了,在他學習白瞳黑凰劍經的一刻起,先前的所有的武功就一并淡去了。
他記不起任何的招式,但這些招式卻都被劍經煉化成了本能。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在認真學習雲真人留下的心法。
這心法總共分爲三部分:煉體、鍛魄、通識。
這是最基礎也最有效的心法,可以強韌肉體和心神,同時增強感知力。
除這三部分心法之外,雲真人還留下了三個沒什麽用的小法術,供他們學習解悶。
這三個小法術分别是驅寒、辟水、樹敵。
驅寒顧名思義是驅散寒冷,可現在是夏日,燥熱無比,根本無寒可驅。辟水一詞也好理解,但古庭四周皆是懸崖峭壁,眼前的大湖也幹涸了,哪來的水給他們辟?
樹敵則是釋放敵意,讓附近的敵人生出攻擊自己的欲望。
可他們修道不久,遇到敵人唯恐避之不及,哪還會用這故意讨打的法術?
總的來說,這三個法術都沒什麽用,但它們偏偏又很晦澀難學。
用雲真人的話來說,這隻是讓他們在夯實基礎之餘,用來測試自己的學習天分的。
林守溪隻在第一天将這些心法要訣都讀了一遍,此後再沒有看過它們一眼。
小禾陪着林守溪一道散漫。
倒是紀落陽與王二關,這兩人似乎暗暗較上了勁。
“你怎麽總在看這個驅寒的功法?這破功法有什麽用,學了也是浪費時間。”王二關好奇地問紀落陽。
“真人留下它們自有深意。”紀落陽說。
“什麽深意?”
“能輕易悟透的還叫深意嗎?”
“嗯……有道理。”王二關喃喃自語,又道:“可現在這般熱,驅寒這兩個字我看到就覺得煩躁,這等法術,練得費勁,用處還小,真沒太大意義,等冬日再練也不遲啊。”
“練不練随你。”紀落陽淡淡地說。
晚上王二關橫豎睡不着,他連夜來到了牆壁下,也開始練那驅寒的功法。
兩天之後,王二關大汗淋漓地跑到紀落陽面前,無比驕傲地說:“哈哈哈,這驅寒之術不過如此,我已經神功大成了!來,我們比劃比劃!”
“哦,我沒練。”紀落陽說。
“什麽?!”王二關震驚:“那你看它幹嘛?”
“隻是看看,想着能不能觸類旁通什麽。”紀落陽說:“我也沒說我在練啊。”
“那你這兩天在幹嘛?”王二關質問。
“在夯實基礎。”紀落陽平靜地說。
王二關胸口一悶,“你有病吧!”
對比屋内的刻苦修行,庭院外卻是霧氣頗重,一片甯靜。
林守溪依舊與小禾一同坐在崖邊,看着朦胧的、一眼望不到邊的幹涸巨湖,沉默無言。
許久後,小禾才開口說話,第一句話便讓林守溪心頭一震。
“那天那隻鳥,其實它是在害怕你吧。”小禾說:“它流淌着白凰的血,卻怕得不敢說話了。”
“……”林守溪想了想,說:“應該是你看錯了。”
“不會錯的。”小禾說:“我從小就在山裏面長大,和鳥可親近了,雖然隔得有些遠,但鳥兒的情緒我是能察覺的。”
“那你怎麽想呢?”林守溪問。
“我也不知道。”小禾搖了搖頭,說:“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世是什麽,但至少,你是特别的。”
“你也是特别的。”林守溪說。
“我……哪有。”小禾閉上了眼。
林守溪看着下方筆直而陡峭的萬丈深崖,問:“你不害怕嗎?”
“害怕的。”小禾怯生生地說。
“害怕爲何還要每日來這裏陪我?”林守溪問。
“因爲你在這裏啊。”小禾理所當然地說。
林守溪不再說話,小禾靠着他的肩膀,慢慢地睡着了。
睡夢之中,她細削的肩膀輕顫,薄唇稍啓,夢呓道:“姑姑……冷。”
林守溪手指輕點虛空,用‘驅寒’的術法幫她驅散了寒冷,随後将自己的道衣脫下,給她披上。
像是心中柔軟的一部分被觸動了,林守溪看着她,難得地停下了修行。
少女棉裙下的玲珑身子美妙似雲絮的凝聚,他不由想到了幼蓮,隻是他一時也分不清,這蓮花究竟生長在池塘中,還是雪地裏。
“你那日預見的畫面,真的是我嗎?”林守溪輕聲問。
少女已然入睡,聽不見他的問話。
林守溪忽然覺得,如果是這個小姑娘與自己相伴,似乎也很好。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三天。
三天後,雲真人又來了一趟,他檢查了大家的修行進度,其中王二關是最快的。
他單獨将王二關帶走。
王二關很明白,這是雲真人要着重培養自己了,他跟在雲真人的身後,看上去很是謙恭,實則已興奮得得意忘形了。
雲真人帶着他離開了這片懸崖峭壁,一路來到了巫家的一座外府。
外府陰氣森森,巨大的屋檐像是一個笠帽,壓出了大片的陰影,檐下飄着幾個鳥籠,其中豢養着紅眼的雀。
“進去挑一件法器或者秘籍。”雲真人說。
“挑什麽都可以嗎?”王二關問。
“嗯,這是巫家的寶閣,裏面真正的寶物連我也無法駕馭,你若有本事,可以自取。”雲真人冷冷地說。
“真人道法通天都無法駕馭,我又哪來的本事?”王二關谄媚道。
雲真人冷漠無言,伸出手指在門上畫了個符。
大門打開。
撲面而來的卻不是珠光寶氣,而是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王二關小心翼翼地走入屋中,他感到有什麽東西攫住了自己的心髒,越往深處走,這種感覺就越重,他确信,自己若敢闖到深處,定會心髒爆裂而亡。
王二關在裏面轉了好久,他想着自己刀術劍術皆不行,拿了名刀名劍也是擺設。拿法術秘籍的話還要花時間苦練,不值當。
那就拿個法寶吧,橫豎不虧。
王二關千挑萬選,終于選中了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着紅色的珠玉,以法力催動它時,可以出其不意地射出火箭。
王二關本想再順走一些小的法寶,但這個念頭才一出來,便覺得心如刀絞。
他吓得連忙斷絕了念頭。
終于從閣中走出,王二關看到雲真人的面前多了一個佝偻的老人。
“又出什麽大事了?”雲真人問。
“預師……昨夜死了。”侏儒老者小心地說。
預師也是巫師的一種,職責是測算未來。
“死了就死了吧,那老婆子十四年前就瘋了,這些年更是瘋言瘋語不斷,早點死了也清靜。”雲真人冷漠道:“她臨死前沒再說什麽胡話吧?”
“預師死前,倒确實又占了一卦。她,她還讓我……”侏儒老者支支吾吾。
“讓你傳話給我?”雲真人問。
“真人神機妙算。”
“她說了什麽?”
老奴看了王二關一眼,欲言又止。
“他是大公子未來的神侍,你但說無妨。”雲真人說。
雲真人培養我,原來是爲了給大公子挑選神侍,那大公子的地位應是幾個公子小姐裏最高的了……
王二關正想着,老奴卻幽幽開口,他像是在模仿那瘋婆子臨死前的模樣,瞳白渙散,瞳仁不停地顫動着,像是一隻嗡嗡亂飛的蒼蠅,那沙啞難聽的聲音卻似瀕死的烏鴉:
“預師說,你很快就會被殺死,她在幽冥等你。”
感謝大家在國慶假期裏對劍劍的各種支持呀(鞠躬~
角色助理什麽的,大家暫時不要申情啦,劍劍先一人獨裁,等人物形象更豐滿些了再讓大家管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