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之中,傳出一陣敲木魚的聲音,聲調無比的蒼涼,在這荒郊野外,顯得格外凄清。
葉辰走近破廟,卻見廟裏有個僧袍人,身影孤獨,正在低頭敲着木魚。
“法師,你就是夏侯正龍麽?”
葉辰踏入廟裏,卻見那僧袍人頂着光頭,腦門上燙有六點戒疤,确然是一個和尚,而且身上因果平靜,顯然是持戒靜修多年。
那僧人聽到葉辰的話,停下手中敲木魚的動作,回過頭來。
葉辰看到了他的正面,頓時一驚。
卻見這個僧人,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樣,但眼神格外的滄桑凄苦,似乎經曆過天大的折磨與煎熬,臉容木讷而遲滞,道:“貧僧法号了塵,世俗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
葉辰道:“大師,你不記得世俗之名,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一個人?”
那僧人身軀一顫,木然不語。
葉辰接着道:“那人叫劍無名,當年大師你帶他去了鴻鈞秘境,大師可還記得?”
根據雪天音給葉辰的情報,就是夏侯正龍,帶了劍無名,進入鴻鈞秘境。
現在,葉辰根本不知道鴻鈞秘境在哪裏,隻能向夏侯正龍詢問。
那僧人聽到葉辰的話,頓時悚然大驚。
他剛剛還是木讷悲涼的模樣,但這一下,被葉辰觸動了心境,情緒變化非常劇烈,滿臉痛苦無奈的神色,連身上平靜的因果氣息,都被影響,變得無比暴亂。
葉辰道:“大師果然便是夏侯正龍麽?”
那僧人沉默一陣,最終長歎一聲,道:“施主,你是誰,又是誰派你來的?”
葉辰道:“我是鴻鈞劍派的客卿,葉辰,鴻鈞劍派有天大的變故,需要劍無名回去處理,還請大師告知其下落,我知道他在鴻鈞秘境,但找不到鴻鈞秘境的位置。”
那僧人臉皮抽動,痛苦之色更甚。
他顯然就是夏侯正龍,與劍無名之間,有着極大的因果牽連。
葉辰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樣,心裏隐隐感到不妙,道:“大師,劍無名是發生意外了嗎?”
夏侯正龍佝偻着背脊,低着頭,似乎陷入久遠的回憶裏去,道:“我不知道,他……他應該是死了吧,他斷了握劍的手,不可能活下來了,施主,我罪孽太過深重,餘生隻能與青燈古佛爲伴,方可洗刷罪孽,你走吧,我會繼續面壁思過。”
葉辰心中大震,但想起十方劍聖的話,道:“不,劍無名還活着,他沒有死。”
十方劍聖說過,他能感應到劍無名的氣息,就在鴻鈞秘境,還好端端活着,隻是數萬年間,黑暗禁海地脈變化太大,鴻鈞秘境的入口,屢次更易,他已經找不到踏入秘境尋人的路,所以才叫葉辰代爲尋找。
夏侯正龍大驚,道:“劍無名,他……他還活着嗎?他斷了握劍的手,還能存活?”
葉辰道:“他師父十方劍聖,能捕捉到他的生機,不會有假,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你說劍無名,斷了握劍的手?”
夏侯正龍聽到劍無名還活着,一陣激動喜悅,但聽到葉辰的詢問,又一陣慚愧黯然,遲疑半刻也沒開口。
葉辰道:“大師,昔日因果,事關重大,還請大師告知。”
夏侯正龍沉默一陣,最終長歎一聲,開口道:“阿彌陀佛,說來也是慚愧,一萬多年前,我帶劍無名踏入鴻鈞秘境,他想尋找劍道的終極,而我想找到那地脈結晶。”
葉辰道:“地脈結晶?”
夏侯正龍道:“正是,千百萬年來,鴻鈞秘境的寶藏,早被人搬空,但在秘境深處,還隐藏着一塊地脈結晶,蘊含着整個秘境的滔天靈氣,一旦得到煉化,可逆天改命,我也是從家族古籍之中,才發現地脈結晶的記載。”
葉辰心中一動,鴻鈞秘境,是昔日鴻鈞老祖的道場,那地脈結晶,想來也是極爲珍貴,甚至可能蘊含着鴻鈞老祖的道法氣運,價值之大,不會比九天神術差到哪裏去。
“那後來呢?”葉辰接着問。
夏侯正龍露出一絲後悔痛苦之色,道:“後來,我與劍無名,在鴻鈞秘境探寶尋道,卻意外碰到了湮寂天劍的劍主,洪天京。”
“洪天京!?”
葉辰聽到這名字,頓時大驚:“當年洪天京,也去了鴻鈞秘境?”
夏侯正龍道:“正是,當年洪天京,奉萬墟老祖之命,去天人域追殺恒古聖帝,阻止他飛升。”
“在去天人域之前,他途徑黑暗禁海,竟也發現了鴻鈞秘境的入口,便進去尋寶,意外碰到了我們。”
葉辰道:“你們與他起了争執?”
夏侯正龍道:“不是争執,是殺伐,那洪天京簡直是一條瘋狗,脾氣兇狠萬分,他知道劍無名是鴻鈞劍派的首席真傳,便逼迫他交出鴻鈞劍道的秘法,劍無名不肯,雙方便打了起來。”
頓了頓,夏侯正龍佝偻的身軀,顫抖起來,道:“那洪天京,乃是天君級别的強者,且手持湮寂天劍,武道神通近乎逆天,我見他出手,劍氣光芒殺伐千萬裏,驚天動地,心裏很是害怕。”
葉辰聽到這裏,微微點頭。
的确,洪天京當年,剛剛降臨之時,還沒被天女打敗封印,修爲全盛巅峰,乃是無上天君,碾壓萬方,自然是無比的厲害。
即便是葉辰,如果面對巅峰狀态的洪天京,那也不是敵手,真打起來,必死無疑。
夏侯正龍接着道:“我躲了起來,不敢對戰,劍無名孤身一人,對抗洪天京,他的修爲,與洪天京相比,相差太大,但憑着一身劍道神通,居然能沉穩不敗。”
“他知道洪天京有任務在身,不能久留,便想防守拖延下去,叫我過來助戰,我……我忌憚洪天京的威勢,被吓得腿軟,卻是不敢出戰。”
說到這裏,夏侯正龍滿臉慚愧自責,無地自容。
葉辰已隐約猜到什麽,道:“那後來,劍無名是敗了?”
夏侯正龍點點頭道:“境界的差距,終究太大,他一個人防不住,激戰許久之後,最終被洪天京斬斷了右臂,握劍的手,算是徹底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