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奈爾,咱們有錢了!”</p>
夏奈爾被艾格隆的話整得莫名其妙,她驚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臉,想要從中找到一點自己能夠看懂的東西。</p>
“殿下,您……您是指什麽?”</p>
艾格隆沒有立刻回答她,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自己的興奮——壓抑太久之後,這個好消息讓他已經情難自禁了。</p>
好一會兒之後,他終于發洩完了心中的狂喜,然後松開了自己的懷抱。</p>
“夏奈爾,你先收拾吧,然後你坐下來,我要跟你講個故事——”他攤了攤手,然後坐到了沙發上。</p>
“好的,殿下。”夏奈爾隻能勉強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又重新開始收拾了。</p>
在她行動的時候,艾格隆也一直在思考,到底應該怎樣向夏奈爾透露情報?</p>
他原本以爲自己隻是穿越到了歐洲近代世界而已,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裏,居然有《基督山伯爵》的書中人物存在。</p>
作爲一個歐洲近代文學的書迷,他對《基督山伯爵》的劇情太熟悉了,聽到費爾南-德-莫爾塞夫這個名字他就立刻反應了過來——這不就是書中那個陷害主人公入獄的情敵,在發迹之後給自己編造的名字嗎?</p>
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測,他旁敲側擊地從對方口中刺探情報,得出的消息,一條一條都驗證了事實——他真的就是那個人。</p>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裏,真的存在愛德蒙-唐泰斯,也真的存在基督山寶藏。</p>
進一步來說,按照原着,愛德蒙-唐泰斯坐牢14年之後才潛逃出獄,也就是1829年才逃離可怕的伊芙堡監獄——而現在才是1826年底。</p>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麽書中的寶藏,此刻正靜靜地躺在基督山島的洞窟裏,等待着重見天日的那一天。</p>
而他要做的,就是搶先一步,發掘這一份寶藏,然後以這筆巨額的财富來作爲實現自己計劃的啓動資金。</p>
他并不覺得這是在偷或者搶,寶藏既然無主,那麽先到先得,他先找到了寶藏的話,那寶藏本來就是他的了。</p>
況且,愛德蒙-唐泰斯也并不會從中吃虧——自己隻要有了一大筆的财富,幫助他提前逃出牢獄豈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而且自己還能夠幫他報仇雪恨,甚至如果複國成功的話,封他當個貨真價實的“伯爵”也不過是随手之勞。</p>
這樣算起來他也一點不虧反而賺大了,是雙赢的結果。</p>
當然,這些算計籌劃,現在都還隻是空中樓閣,隻是個初步的概念而已,想那麽多沒有什麽意義,他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怎樣在不被人注意的情況下,把這份寶藏據爲己有。</p>
好在他的條件比愛德蒙-唐泰斯要強太多。</p>
雖然都是身陷囹圄,但是自己是公爵頭銜,生活待遇和皇族成員相差無幾,而且擁有有限度的自由,現在更加因爲有希望同卡爾大公聯姻而變得炙手可熱——比起還在吃牢飯的愛德蒙-唐泰斯,簡直像是身處天堂。</p>
同時,他并不是孤身一人,在身邊他有狂熱追随自己的夏奈爾,在外他還有大批的支持者。</p>
不過這世道人心叵測,沒有一段時間的交往他不敢信任任何人,現在他隻信任夏奈爾一個。</p>
就連夏奈爾,也不必告訴她全部的真相,隻需要告訴她一個能夠讓她相信的故事就可以了。</p>
好在,他一直都擅長于編故事。</p>
就在他思索之間,夏奈爾已經收拾完了,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艾格隆的面前,一副等着聽故事的好奇樣子。</p>
“夏奈爾,你應該知道,拿破侖是在意大利發迹的,是吧?”艾格隆終于開口了。“1796年,他率領軍團殺入了意大利,把奧地利打得節節敗退,從那裏他赢得了一切榮譽,聲名鵲起。”</p>
“是的,殿下。”夏奈爾充滿了崇敬地點了點頭。</p>
“在榮譽的背後,也有一些不那麽榮耀的事情……”艾格隆笑了笑,“當時他率領的軍團,是一支衣衫褴褛、士氣極度低落的軍隊,他們沒有軍饷,沒有軍糧,沒有鞋襪,沒有營帳,跟一群乞丐唯一的不同就是手裏有槍。爲了讓這些軍人聽從他的命令,他答應了他們,隻要打進了意大利,那麽就會讓他們變成富翁——我明說吧,他在意大利勒索和搶劫,把曾經繁華富裕的北意大利搞得滿目瘡痍,他向米蘭、托斯卡納、威尼斯還有一大串地方勒索贖城費,連藝術品也一樣搶掠到了法國。”</p>
“是的,殿下。”夏奈爾這下沒那麽自豪了,不過她還是安慰了艾格隆,“不過,皇帝陛下當時也沒有辦法,畢竟他想要打仗就必須養好軍隊,共和國給的給養不夠他也隻好這麽做了……”</p>
什麽沒辦法?他即使篡奪了共和國當了皇帝以後,一樣到處率軍搶劫,駐西班牙的軍隊甚至連墳墓都沒有放過……艾格隆忍不住在心裏吐槽。</p>
當然,以他的立場,是不能說出這些實話的。</p>
“我不是在跟你讨論道德問題,夏奈爾。”艾格隆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再問對方,“你知道,對一支實施搶劫的軍隊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麽?”</p>
“……是什麽?”夏奈爾有些懵懂。</p>
“最重要的是紀律。”艾格隆回答,“沒有紀律就沒有軍隊,所以即使搶劫也必須也必須遵守秩序,否則軍隊一混亂那就沒法打仗了。所以拿破侖一邊放縱軍隊搶劫,一邊卻也嚴格規定了搶劫的程序和分配模式,這讓他的軍團沒有溺死在金銀珠寶當中,反而一直維持着饑渴的戰鬥力。具體我就不詳細多說了,總之他暗地裏專門建立了一套分配體系,以及相應的負責人,确保軍隊可以按照層級來分配戰利品——當然,他自己拿最大的一份。”</p>
直到現在,他說的還都是真話,因爲事實上拿破侖就是這麽幹的,他靠着征服北意大利發了大财,不光是金錢,他還把意大利最寶貴的藝術品也一箱一箱地運到了法國去,裝點了自家的收藏以及各處的博物館。</p>
夏奈爾點了點頭,等待着艾格隆接下來的話,她知道這都是真的,但是她才不在乎什麽受苦受難的意大利人民呢。</p>
“他的軍隊裏,有一批人隐藏在黑暗當中,專門負責去尋找意大利最值錢的寶庫,然後把這些掠奪到的财富收集起來,供他分配。”艾格隆終于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雖然後來他離開了意大利,但是這些人還是一直在爲他服務,給他源源不斷地提供資金,直到他最終建立帝國之後,這種行動還是沒有結束——因爲皇帝陛下一直要打仗,他對金錢的渴求是無限的。”</p>
頓了頓之後,他繼續說了下去,“将近二十年間,這批人找遍了意大利各地,世家豪門的資産被他們翻檢了個遍,甚至連古老的文件他們也沒有放過,有專人仔細翻閱,從中尋找任何的蛛絲馬迹。他們的辛苦得到了足夠的回報,他們找到了許多隐秘的寶庫,充實了帝國的國庫,隻可惜他們的工作卻沒有換來最終的勝利……帝國還是毀滅了,他們的努力卻化爲了泡影。這批人作爲拿破侖的忠實追随者不得不隐姓埋名,有人甚至已經被波旁家族處決。”</p>
“這真是大不幸……”夏奈爾極爲傷感地低下了頭。“能夠被皇帝陛下賦予這樣重要的任務,他們一定是最忠誠的人吧,找到寶藏也不私吞而是交給帝國……這實在是讓人心痛的損失!”</p>
“不幸中還有萬幸,還有人活了下來,并且想方設法保存了他們剩下的研究結果。”艾格隆歎了口氣,“而今天來拜訪我的軍官們裏面,就有一個是這些人的後人。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他到底是哪一個,不過,他給了我一個絕密的消息。”</p>
“莫非……莫非……是寶藏?”夏奈爾終于明白過來了。</p>
“對,就是一份寶藏,而且是非常巨額的财富。”艾格隆點了點頭,“軍官給了我一個口信,告訴我寶藏可能的埋藏位置。這麽多年來他們躲入地下,沒有自己去想辦法發掘寶藏,一方面是害怕被追捕,但最重要的是,他認爲那是我的财富,隻有我才配得上使用它,他希望我能夠拿着這比财産踏上重建帝國的道路,他祝福我成功。”</p>
“真是讓人敬佩的忠誠呀!”夏奈爾禁不住感歎,“太讓人感動了……殿下,我也會如此忠誠于您的,假如我也找到了一個寶藏,我一定會立刻想辦法獻給您!”</p>
盡管艾格隆的故事過于理想化,但是夏奈爾反而輕易地相信了——一方面艾格隆前面的鋪墊确實非常真實;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是那種把忠誠看得高過金錢的狂熱者,所以特别願意去相信吧。</p>
另外,這年代正是歐洲人全球大擴張的時代,整個社會都有一種冒險發财的文化,所以各地流傳的冒險者找到寶藏的故事實在太多了,夏奈爾下意識地就會相信。</p>
“好了,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艾格隆攤了攤手。“夏奈爾,這下你能夠理解我爲什麽那麽激動了吧?”</p>
“理解了,殿下。”夏奈爾點了點頭,眼中也滿是興奮和喜悅,“我……我也和您一樣激動呢!”</p>
夏奈爾沒有問寶藏的具體地點,艾格隆也不打算告訴她。</p>
他信任夏奈爾,他也需要幫手,但是他沒必要現在就去考驗人性——隻有等逃出去之後,他才會跟夏奈爾說出寶藏的位置,然後帶着她一起去發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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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馬爾蒙元帥和他的部下們将要告辭離開美泉宮,前往維也納城了。</p>
而艾格隆則親自來送别這群法國軍人。</p>
“元帥閣下,雖然我并不爲您的離去感到惋惜,但是我仍舊希望您能夠受得住彼得堡的冰天雪地。”艾格隆向馬爾蒙元帥緻意。</p>
“這一點您不用擔心,殿下。我才五十幾歲——雖然我确實已經老了,但還不至于發黴。”馬爾蒙元帥聳了聳肩,“倒是您,雖然猶如初升的太陽,但也不要得意過頭了,屬于您的路還有很長,并沒有那麽好走,希望您能夠走得夠穩。”</p>
“走得穩可并非确保勝利的方式。”艾格隆笑了笑,“有時候我甯可冒一點險,不冒點險的話拿破侖又怎麽可能殺得進意大利呢?”</p>
“唔,很好,倒也沒錯。”元帥點了點頭,“不過,這得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希望您未來在奧地利能夠創下大事業,我會時刻關注您的故事的。”</p>
“這是我的榮幸。”艾格隆微微躬身。</p>
接着,少年人又走到了那些法國軍官們的面前。</p>
“諸位,我記住了你們的名字。”他優雅地向這群軍人行了個禮,“希望以後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面,我也祝各位前程遠大。”</p>
軍官們也紛紛向艾格隆緻敬,然後告别。</p>
艾格隆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然後特意腳步停留在了費爾南-德-莫爾塞夫的面前。</p>
“莫爾塞夫少校,不知道爲什麽,一見到您,我就覺得特别投緣。”艾格隆笑容滿面地看着對方,“您的傳奇經曆給了我莫大的鼓勵,而您平易近人和謙遜善良的品質,更加讓我欽佩……我非常慶幸上帝把您帶到我的身前,您簡直像是來到耶路撒冷的賢者,照亮了我未來的路。”</p>
如此奉承的話,讓莫爾塞夫簡直有點受寵若驚。</p>
他連忙低下了腰來,畢恭畢敬地對少年人行禮。</p>
“殿下,您實在是說得太過頭了!我哪裏配得上您如此贊美……我隻是一個可悲的凡人而已,所思所行無非是爲國效勞、盡一個軍人的職責而已,真的沒有什麽需要特意誇獎的。”他有些飄飄然地看着艾格隆,“殿下,我真誠地希望以後有機會爲您效勞,回報您對我的看重。”</p>
“我相信您能夠做到,因爲以後我們絕對會見面的。”艾格隆收斂了笑容,然後鄭重其事地看着對方,“而我,那時候,我估計能夠給您一個巨大的驚喜。”</p>
“什麽驚喜?”莫爾塞夫好奇地問。</p>
“如果現在就說出來了,那驚喜還能是驚喜嗎?”艾格隆笑眯眯地反問。“所以,請您等待、并滿懷期待吧,我相信那将是您一生當中難以忘懷的時刻。”</p>
他充滿了魅力的聲音,以及充滿了善意的笑容,勾起了莫爾塞夫對未來前程似錦的無限遐想。</p>
殿下如此看重我,如果他未來在奧地利成爲了不起的大人物,那麽自己肯定能沾到不少光吧。</p>
“謝謝您,殿下!那我就銘記此刻了。”</p>
“再見。”艾格隆重新展露了笑容,對着他揮了揮手。</p>
“再見,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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