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謝謝您,給了我自信。”</p>
聽到了艾格隆的話以後,特蕾莎微微垂下了視線,有些不好意思。</p>
“您說得太客氣了,應該我感謝您才對。”</p>
一邊說,她一邊又微微屈膝,“第一次面對世人時,有您這樣的舞伴,确實是相當不錯的回憶。”</p>
說完之後,兩個人暫時告别,各自休息去了。</p>
艾格隆先走到了餐桌旁邊,從上面拿了幾塊蛋糕點心慢慢吃了下去。</p>
他本來晚餐就沒吃多少東西,剛剛又在跳舞的時候消耗了大量體力,所以饑腸辘辘。</p>
正當他在旁若無人地吃着餐點的時候,一個穿着制服的中年人走到了他的身邊。</p>
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看,發現赫然是他的繼父奈佩格伯爵。</p>
伯爵臉上帶着欣賞和欣慰的笑容,朝他點了點頭。</p>
“殿下,您的表現比我預期的還要好。”</p>
“是嗎?”艾格隆不動聲色地反問,“我還以爲隻是努力讓自己沒出醜丢人罷了。”</p>
“您太謙遜了,即使以成年人的标準來看,您今晚的表現依舊可圈可點,更何況您也還是第一次正式出席類似的場合,那更加不容易了。”奈佩格伯爵贊許地看着少年,“遇到大事不怯場,您這份從容不迫的氣度,真的難能可貴。”</p>
“您把我都說得不好意思了。”艾格隆将蛋糕吃完以後,拿着餐巾擦了擦手,“真可惜握有決定權的不是您,而是那對父女。”</p>
“卡爾大公怎樣倒不太好說,不過特蕾莎公主應該是相當高興吧,我剛剛一直在注意你們,公主殿下可是笑了好幾次。”</p>
“那又怎麽樣呢?”艾格隆反問。“這年頭誰都知道講客套吧。”</p>
“特蕾莎公主和一般人不一樣,雖然平常待人非常禮貌,但是她性格過于淡薄,想要看到她露出笑容可并不容易。”奈佩格伯爵搖了搖頭,“所以作爲旁觀者來看,我覺得公主殿下對您的印象很不錯,你們也非常般配……我勸您接下來再努力一下,應該很有希望。”</p>
艾格隆并沒有跟着他一起心潮澎湃,這件事上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也不需要旁人來指點了。</p>
“您爲什麽這麽高興呢?按理說來,我怎麽樣跟您也沒什麽關系。”他平靜地問。</p>
中年人對少年人的冷漠态度有些驚訝,片刻之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希望你跟路易莎殿下和好,并且……雖然您不大看得上我,但是終究我認爲我還是不能把您放下來完全不管,縱使我們沒辦法把帝國還給您,但至少應該盡力讓您過得更舒适一點。”</p>
“所以這是在憐憫我嗎?”艾格隆反問。</p>
“如果您要這麽理解,也可以。”伯爵點了點頭,“憐憫一個像您一樣失去了這麽多東西的孩子,又有什麽錯呢?哪怕他姓波拿巴,那也是我的繼子。”</p>
看着伯爵真誠的視線,艾格隆輕輕點了點頭。</p>
“好吧,我接受您的說辭。”</p>
接着,他又聳了聳肩,“我跟我母親的恩怨,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們也會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的。既然您這麽有誠意,我也不介意對她更加禮貌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了——不過,即使如此,對您的心意我依舊非常感謝,我祝你們白頭偕老,也祝你們的孩子都能健康成長。假如未來我能幫上什麽忙,我會的。”</p>
“謝謝。”伯爵重新笑了起來。</p>
艾格隆從旁邊拿起了一個酒杯,悠然倒上了酒,然後再給另外一個酒杯也倒上了。</p>
“要不我們幹一杯?”</p>
“非常榮幸。”伯爵先是有些驚訝,但很快高興地從他手裏接過酒杯。“殿下,爲您輝煌的未來幹杯!”</p>
兩個人互相碰了一下杯子,然後艾格隆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p>
猩紅而又苦澀的酒液,順着舌頭慢慢地滑入食道,帶來了悠長的回味。</p>
“殿下,您喝一口已經夠了。”正當艾格隆還想再來一口的時候,伯爵勸告了他,“等下您還要再和殿下跳一支舞呢。”</p>
“沒關系的。”艾格隆并沒有聽從對方,而是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這麽一點,并不會讓我行動不便。”</p>
伯爵略微有些不安地看着少年,“殿下,恕我直言,您今天好像過于冷靜了,一點都沒有緊迫感……您别真的以爲特蕾莎公主隻有一個人選了吧?别忘了有的是人樂于成爲卡爾大公的女婿。”</p>
“我當然不會妄自尊大到那個程度,甚至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過。”艾格隆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有,即使卑躬屈膝也不會讓我更增加多少魅力,既然如此爲什麽要畏首畏尾?該屬于我的,永遠都會屬于我;不該屬于我的,就算苦苦追求又有什麽意義呢?特蕾莎公主可以做出她最好的選擇,但是我也并非隻有跪求她垂青一條路可走。我做好自己就行了,喜歡不喜歡是她的事情。”</p>
話雖如此,但是艾格隆也知道,他隻是把這場計劃中的聯姻當成了蒙騙外人的幌子,所以并沒有任何急切心理,隻是從容不迫地展現一個姿态。</p>
爲心愛的人克制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願意,那隻是因爲不夠愛而已。</p>
“您……您太好強了。”伯爵想要再勸,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p>
“當然,我也不想破壞殿下美好的夜晚。”艾格隆重新展露出了笑容,再度擡起了酒杯,“所以,先生,我們再幹一口吧。我喝到這裏爲止,這下您滿意了吧?”</p>
“好!”伯爵終于松了口氣,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也随之再度響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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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許多人來說,這都是一個美好的夜晚,至少是一個愉快的夜晚,然而對有些人來說卻猶如噩夢一般。</p>
身爲皇室成員,蘇菲公主殿下今天當然也盛裝出席了晚宴。</p>
在平日裏,她經常是這種宴會的核心人物,享受着衆人的注目與豔羨,而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她。</p>
此刻的她,正端坐在大廳的角落裏,任由自己被人忽視和遺忘。</p>
她穿着一件華貴的長裙,手裏拿着一把扇子,小巧玲珑的象牙折扇平日裏會被主人輕巧地把玩,而此刻卻正承受着可怕摧殘——公主殿下纖細的手指重重地捏緊了手中的折扇,原本就已經白皙的手背,此刻更加顯得蒼白如紙,透出了主人的心煩意亂。</p>
她的視線剛才一直看着舞池裏那些舞者的腳步,直到舞蹈暫時告一段落之後,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氣。</p>
她感到有些口幹舌燥,順手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但是這些來自于意大利的葡萄酒讓她感覺難喝到想吐。</p>
她又一次無比懷戀家鄉出産的那些白葡萄酒了。</p>
“殿下,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旁邊的侍從女官問。</p>
“不用管我,我沒事。”蘇菲冷淡地回答,</p>
被公主殿下如此冷淡對待,女官心裏當然不爽,而她其實猜測得到公主殿下爲何如此心煩意亂。</p>
于是,她在心裏暗暗爲特蕾莎公主叫好,希望她今晚再接再厲,最好把這位難纏的殿下氣瘋。</p>
“特蕾莎的舞跳得真好啊……”蘇菲公主剛剛稍稍定神,就聽到了旁邊一聲感歎。“蘇菲,你覺得呢?”</p>
蘇菲公主頓時氣得又是心頭冒火,她轉過了視線,然後發現跟自己搭話的人赫然是艾格隆的母親、自己的大姑路易莎女大公。</p>
就算心裏有氣,這下也沒辦法當面撒出來,蘇菲隻能勉強地壓制了火氣,輕輕點了點頭,“嗯,确實跳得還不錯,殿下。以新入社交界的女孩兒來說,能表現得這麽從容,已經很不容易了。”</p>
“是啊,年紀輕輕就有這種從容的心态真是不容易。”路易莎女大公點了點頭,“不過,我感覺這也是因爲有一個好的舞伴陪襯的緣故——我感覺弗朗茨表現也挺好的,您覺得呢?希望不是我的錯覺吧。”</p>
“他隻是做到了他應有的表現而已,沒什麽可誇獎的。”蘇菲公主淡然回答,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怒來。“畢竟他可是被您寄予厚望了不是嗎?”</p>
“是啊,我确實希望他能夠有幸成爲特蕾莎的夫婿——”路易莎又點了點頭,“而且我看了以後,真的覺得他們挺般配的,蘇菲,您覺得怎麽樣?”</p>
這一個問題,徹底激怒了蘇菲,她察覺到了對方的用意。</p>
“您問我這個,是什麽意思呢?”她冷冷地問,“我倒是不知道我的感受有這麽重要。”</p>
“當然很重要。”路易莎點了點頭,“畢竟,這裏的人大多數都知道,您對弗朗茨意義非凡,您的意見他應該都是會聽從的。”</p>
“所以,您是想叫我說什麽呢?”蘇菲公主毫不客氣地反問。</p>
“蘇菲,别這樣看着我,我對您沒有敵意。”路易莎輕輕搖了搖頭,“我想你知道,我确實一直在努力促成今晚的事情……我希望弗朗茨有一個光輝的前程,如果你對他有同樣的期許的話,你應該知道該怎麽做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我隻是希望大家都更好……”</p>
蘇菲輕輕地打開了折扇,然後用力一捏。</p>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把路易莎的話打斷了。</p>
“更好?對誰更好?誰跟您請示過嗎?”她冷冷地看着路易莎女大公。“我和艾格隆的事情我們自己知道該怎麽處理,不需要誰來替我們指指點點!”</p>
一說到這裏,她越發氣憤難平,“再說了,這麽多年孤苦無依,連笑容都沒幾個,是我來了以後他才經常開懷的!我照顧他的時候,特蕾莎不在,您好像也不在;我陪着他散心的時候,您也不在;他受傷的時候,您還是不在,甚至都忘了,還是我想辦法照顧他!如今您又有什麽資格來冒充慈母呢?!”</p>
被她這麽怒斥,路易莎一時間也失去了笑容。</p>
“所以您是怎麽想呢?”</p>
“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您管好自己吧,殿下。”蘇菲說完之後,站起來走開了。</p>
【蛤堡遺傳的畸形下巴感覺應該是男系遺傳疾病,女性好像基本沒有類似的面部障礙,女性外嫁後生出的孩子基本也沒有類似問題(比如法國國王路易十三的王後、路易十六的王後都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但生下的繼承人都沒有明顯的面部畸形),而且就算是男性後嗣,也不是每個都這樣的。</p>
所以别再說下巴了,卡爾大公非常健康,特蕾莎也非常健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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