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亞公主”的反客爲主,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都面色微變。
特蕾莎自然就不必說了,她一直都極度厭惡瑪麗亞,此刻看到她居然還這麽跳,自然心裏十分惱火。
隻是,現在的她畢竟已經“習慣”了很多事,而且在旁人面前她不想丢了皇後的臉面,所以,她在怒火上湧之後,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當然,在心裏,她又記下了一筆賬)。
而對愛麗絲來說,她的觸動要更大一些,之前她已經多次聽說過瑪麗亞公主的飛揚跋扈了,但兩個人畢竟沒有實際接觸過,而現在看到她居然當面在皇後陛下面前這麽嚣張,心裏自然也很不舒服。
特蕾莎對她有恩,她也一直鞍前馬後地跟在特蕾莎身邊,效臣仆之勞(除了一點點誰也不知道的小小的背叛之外),她内心對特蕾莎也是頗爲尊敬的。
正因爲如此,看到瑪麗亞居然如此對待特蕾莎,她心裏自然也非常不爽。
不過,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沒有皇後陛下開口那根本沒有自己說話的份,所以她也隻是淡淡地将這種“不爽”埋藏在内心當中,臉上也裝作渾然無事。
于是,在房間内出現了短暫而且尴尬的沉默,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吩咐可談不上,隻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而已——”特蕾莎很快就調整了情緒,然後裝作渾然無事,重新開口了,“之前我聽我的丈夫說,他打算爲即将出嫁的泰奧德蘭德公主修建一座私邸,作爲她以後出訪法國時居住所用。考慮到您畢竟是她長輩和監護人,所以,我把您請過來,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因爲剛才已經得到了梅爾塞苔絲夫人的“劇透”,所以蘇菲這下倒是有了心理準備,一點都不驚詫。
特蕾莎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是兩個人心裏都明白,其實這就是送給瑪麗亞所用的,隻是出于顔面考慮,才拿泰奧德蘭德當做擋箭牌而已。
正因爲知道實情(甚至本身就是主導者),所以蘇菲心裏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疑惑就是疑惑在特蕾莎爲什麽明知道真相,居然還要主動接過這個攤子,以她的自尊心之強烈,難道不是應該遠遠地躲開嗎?
“這是陛下一片美意,我能有什麽意見呢?我隻能替我的外甥女兒,向陛下緻以最誠摯的感謝。她以後也絕不會忘記陛下和法國對她的恩情的。”心裏疑惑歸疑惑,但是蘇菲場面卻還是熟練地說出來了,并不肯露出破綻。
而她的回答,似乎也是在特蕾莎意料之中。于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既然您沒有意見,那我們就這麽辦吧。我已經和他商量好了,這次畢竟是皇家内部的事務,爲此濫用公帑的話實在有違我們一直以來對國民的承諾。所以這一次,我建議由皇室的基金自己撥付一應賬款。”
說完之後,她又轉頭看了一下身旁的愛麗絲,“這位夫人您肯定也早就認識,不過我還是爲您介紹一下吧,她是愛麗絲·德·特雷維爾夫人,也是我身邊最爲倚重的助手,既然由皇室出資來解決此事,那麽接下來的事情,我打算讓她來全權處理,無論是撥款、設計還是驗收,她将負責這一切,想必您不會介意吧?”
蘇菲對此自然也沒有意見,于是她痛快地應承了下來,“當然了,我早就聽聞愛麗絲夫人精明能幹,心思缜密,所以她來承擔這項任務,倒是讓我更加放心了。”
聽完之後,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愛麗絲,恭敬地向“瑪麗亞殿下”屈膝行禮,而蘇菲也隻是淡然點頭,“夫人,今後有勞您了。”
“您言重了,爲皇室效勞是我光榮的義務,我很高興能有這樣的機會。”愛麗絲也謙恭地做出了回應。
接着,她又補充,“從皇後陛下那裏得到了指示之後,我已經讓人去巴黎近郊尋找風景優美且幽靜的地方選址了,而且我還聯系了巴黎的知名設計師,估計下個月他們就能夠給出設計方案,到時候您和泰奧德蘭德公主從中選一個最中意的設計,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準備動工了。”
“您的動作還真是快啊,這才幾天!”蘇菲這下忍不住感慨了,“唉,難怪您這麽得器重,如果我手下有您這樣的人那該多好啊……”
蘇菲隻是無心之言,但是愛麗絲聽了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因爲以瑪麗亞一直以來在王室當中“投閑置散”、被邊緣化的身份,她應該不會下意識地去以領導者的思路來考慮問題才對。
正是内心中的疑惑,讓她忍不住擡頭瞥了瑪麗亞一眼,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您過獎了。”
三個人之間,看似禮節備至、其樂融融,但實際上各懷心思,氣氛頗有些詭異。
按理說來,交代了這件事之後,特蕾莎就可以揮揮手,讓“瑪麗亞公主”滾蛋離開了,然而,特蕾莎卻似乎有什麽心事,一直都陷入沉吟當中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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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沒有開口,蘇菲也不好直接拂袖而去,于是隻好幹坐着,等着皇後陛下開尊口。
就在這尴尬的沉默持續了片刻之後,特蕾莎終于幽幽地開口了。“我想,您應該很奇怪,爲什麽我居然要把這件麻煩事親手接過來吧?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
這個問題,倒是真的勾起了蘇菲的好奇心,因爲她确實很疑惑。
眼見特蕾莎似乎有給自己“解惑”的意思,于是她立刻點了點頭,“對這一點,我确實十分好奇。您似乎太大度了。”
“大度……這個詞,真是對受傷的人最大的嘲弄啊。”特蕾莎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先告訴您吧,我這麽做,絕沒有跟您示好、或者想要借此來和您緩和關系的意思。”
“啊,我當然也不至于天真到這個地步了……”蘇菲也微笑了起來。“所以您是爲什麽呢?”
“大概,是爲了讓自己咽下這口氣吧。”特蕾莎輕輕閉上眼睛,然後歎了口氣,“我還記得我們不久之前的争吵,老實說,這根本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但是,至少您也讓我看到了您的決心和不甘……您這種執着的,甚至接近于自毀的做法,讓我明白過來了,我是無法讓您自行離去的。而且,在我丈夫的偏袒之下,無論我做什麽,都難以改變這個結果。”
對過去的那次争吵,蘇菲當然也印象深刻,她以“瑪麗亞”的身份,一邊和特蕾莎唇槍舌劍,一邊說出了瑪麗亞心中糾結的痛苦和遺憾,甚至直接把特蕾莎說得“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