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重新冷靜下來的艾格隆,擡頭看了看時鍾,然後遺憾地歎了口氣。
“殿下,我先走了。”
此刻還沉浸在餘韻當中的蘇菲,隻是虛弱無力地點了點頭,無聲地在跟艾格隆告别。
她知道他要回到特蕾莎身邊去了,也在爲此暗暗生氣,但是最終,她卻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她當然希望心愛的人能夠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隻不過現在兩個人所處的環境,實在不容許她任性。
讓皇帝陛下放了妻子的鴿子,一直留在自己這裏,那實在太惹人物議了,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未來的瑪麗亞都很不利。
可恨……這楓丹白露宮簡直形同囚牢!呆在這裏到處都是特蕾莎的人,我什麽事情都做不得。
這時候蘇菲又想到,當初自己的妹妹瑪麗亞之所以遭遇到那麽慘烈的“失敗”,以至于蒙受永世難忘的恥辱,其根本原因,也是因爲她一直呆在楓丹白露,讓特蕾莎可以輕易地掌控她的行蹤,控制她的信息渠道。
落到這樣的境地,不“慘敗”那才怪了!
所以,想要讓自己姐妹以後可以“開心”,那第一步就必須盡力跳出楓丹白露這個囚籠,然後才有和特蕾莎對抗的資本,至少不會被人任意擺布。
于是,一想到這裏,她立刻開口,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艾格隆。
“您還有什麽吩咐嗎?”艾格隆好奇地問。
“我這一次能夠和你重逢,瑪麗亞絕對居功至偉,她對我們的恩惠,以及爲我們所冒的風險,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我非常感激她。”蘇菲小聲說。
“是的,我也非常非常感激她。”艾格隆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所以,我能不能冒昧爲了她跟你讨要點回報?”蘇菲再問。
艾格隆自然也隻有繼續點頭。“您說吧,做得到的話,我都會做的。”
“楓丹白露好是好,但着實是太局促了一些,尤其是我身份特殊,也不方便各處走動,所以呆得有些氣悶了。”蘇菲裝作不耐煩地伸了個懶腰,“我想,瑪麗亞也會有同樣的感受。所以等她回來之後,我請你幫她在巴黎近郊找一個地方作爲别墅,這樣她肯定會很開心的。”
出于對特蕾莎的尊重,蘇菲不想做出那種“在背後挑撥夫妻感情”的事,所以蘇菲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實目的,隻是說“獎賞”瑪麗亞。
不過即使是找借口,她的話也還是很有道理的。
聽完了蘇菲的要求之後,艾格隆略有些躊躇起來。
倒不是他舍不得錢來獎勵瑪麗亞,而是這個事情在“名義上”有點難辦。
畢竟,現在瑪麗亞長期寓居在法國,最大的理由就是“作爲長輩看護泰奧德蘭德公主”。
泰奧德蘭德公主作爲歐仁親王的女兒,已經被艾格隆确定爲接下來成爲比利時王後的人選,現在則留在楓丹白露,等着出嫁的那一天。
既然理論上來說,她呆在這裏的理由是陪伴自己的外甥女兒,那麽如果她長期住在巴黎的話,那就未免顯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于是,他把他的顧慮,說給了蘇菲聽。
“這有什麽可爲難的?”蘇菲白了她一眼,“你可以把這個别苑,以送給泰奧德蘭德公主的名義興建,公主殿下作爲未來的比利時王後,法國就是她的娘家,以後肯定也會定期出訪法國的,那麽她在巴黎有一個落腳之地,豈不是名正言順嗎?瑪麗亞作爲她的親屬,當然可以住在那裏。而等她出嫁之後,瑪麗亞就可以長期使用這個别苑,成爲實際上的主人了。”
别蘇菲這麽一說,艾格隆突然也覺得茅塞頓開。
其實,他心裏對現在的情況也有點不爽,畢竟呆在特蕾莎眼皮子底下的話,他就算想要和蘇菲(以及瑪麗亞)來往,也有許多顧慮,總是不可能盡興。
如果她們有自己的地盤,那情況就好辦多了,特蕾莎也可以“眼不見爲淨”。
他所欠缺的隻是一個名義而已,而現在,蘇菲倒是給她指了明路。
眼下,比利時已經獨立建國,泰奧德蘭德公主嫁去這個國家成爲王後也指日可待,自己作爲“叔父”爲這位王後送出禮物,實屬合情合理,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艾格隆越想越妙,以至于有些佩服起蘇菲了。
“您真是思慮深遠啊……”
“哼,我比你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蘇菲白了他一眼。
她這還真不是空口白話,在爲妹妹争取到了這樣巨額的“獎賞”之後,等回到維也納見到了瑪麗亞,她還會告誡瑪麗亞,在得到了這件禮物之後,千萬要第一時間偷偷地修好隐蔽和逃生的通道。
她倒也不是特别相信特蕾莎真的會幹出這種事,但是曆經過大風大浪的蘇菲,最讨厭的就是“生死在别人一念之間”的感覺。
她已經品嘗過太多類似的痛苦了,所以她不會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他人的善意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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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哪天特蕾莎真的派個刺客打算把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偷偷抹殺,那瑪麗亞或者自己,自然也得有點自保的手段。
當然,這些話就沒必要跟艾格隆說明白了,免得徒然惹他不愉快,蘇菲隻是留存在了心裏,當做是姐妹兩個人以後的秘密。
說到底,她可沒打算要一個孩子就滿足了,以後有機會她肯定還是要再來“重溫舊夢”的,所以妹妹越是安全,就等于她越是安全。
能夠一邊在維也納手握大權,一邊在巴黎揮金如土,這樣的人生雖然稱不上她眼中最完美的理想生活,但至少也可以稍稍補償她所承受過的痛苦了。
一想到這裏,蘇菲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然後,她又想到了什麽,又向艾格隆開口了,“等到泰奧德蘭德嫁去比利時之後,瑪麗亞所肩負的任務就結束了,這時候她長期留居巴黎,勢必也會引起一些人的非議,所以你最好賦予她一些官方的事務活動,這樣她承受的壓力就會更小一些。”
這一點艾格隆倒是也想過了。
這年頭,寓居在巴黎的外國王公貴族其實不少,什麽俄國親王意大利公爵之類的外國名流,巴黎人早已經見怪不怪,把他們都當成了有錢的客人。
原本來說,瑪麗亞就算長居在巴黎,也是和他們一樣,不會讓人覺得奇怪。但是,瑪麗亞的情況稍有不同:她畢竟和艾格隆的事情已經绯聞遍地,而且她行事素來高調,以後也不可能甘願一直躲在陰影之下再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