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特蕾莎突然提出要求,讓艾格隆有些猝不及防。
不過,此刻正是他最内心有愧、也是他最擔心特蕾莎真的和自己“分居”的時候,所以哪怕特蕾莎跟他提要求,他也隻能一口答應。
“好吧,你說吧……無論你想要什麽,隻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會給你的!”他立刻以不容置疑的氣魄,直接對特蕾莎承諾。
特蕾莎當然也能夠感受到丈夫此刻的真誠,然而這種“真誠”,不僅沒有讓她開心起來,反而讓她更加傷感了。
自己終究是在面對這個真實而且冰冷的世界,然後把過去那些執着的夢境,打包起來去做交易。
簡直就像是在對自己賄賂一樣。
或者說,這其實是在自己給自己找台階,放棄曾經的執着。
不管怎麽想都會有些傷感。
她沉默了片刻,将這些傷感抛到了腦後,然後開始以嚴肅的語氣,跟丈夫談判自己夢境的價格。
“首先,我要求我在皇室的基金和所有資産當中,擁有我獨立的賬戶,這個賬戶裏的全部資金供我自己使用,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都不能過問;還有,你賜予你那些相好們的所有特權,任何賞賜,包括專列還有其他東西,我全都要。”
特蕾莎這個要求,讓艾格隆有些莫名其妙。
“爲什麽要這樣的要求?現在我們所擁有的一切,你本來就可以調用啊……?”
“不,那對我來說完全不一樣。現在我能夠使用這些,是因爲你的同意,如果我去爲了滿足我自己的私人消費,這就像是我在盜竊你的财産、盜竊國家的财産一樣,這實在讓我難堪,如果我有自己專款專用的款項,那我就是在花我自己的錢了,我心安理得——”
說到這裏,特蕾莎又恨恨地加了一句,“我一直以來爲了名聲,爲了履行皇後的義務,都過着簡樸低調的生活,我本來也不會爲此感到有什麽不便;可是,一想到在我簡樸的時候,那些女人卻一個個可以穿金戴銀,在巴黎放肆揮霍,甚至可以坐着自己的專列,享受全國巡遊的樂趣呢?難道我是在爲她們省錢嗎?既然如此……那我爲什麽還要如此虧待自己?”
特蕾莎的回答,讓艾格隆無言以對。
确實,從結婚到現在,特蕾莎跟着自己,無論是在希臘還是在巴黎,無論是身爲流亡者還是身爲皇後,她一直都過着簡樸低調的生活,除了喜歡欣賞藝術品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奢侈的愛好。
而久而久之,這也讓艾格隆下意識地忽略掉了她的物質需求。
然而,作爲一位公主殿下,她又怎麽可能真的喜歡簡樸呢?這無非是爲了不破壞丈夫的名聲罷了。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現在她覺得爲那些女人省錢簡直是自讨苦吃,她幹脆自己也放開手腳算了。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艾格隆也察覺到,特蕾莎所說的她們,也包括了艾格妮絲——因爲他不久前就送給了艾格妮絲一輛專列。
“好吧,這些東西,我都答應。不過,還是請讓我解釋一下:瑪麗亞揮霍成性這是事實,但艾格妮絲從來沒有跟我索要過什麽禮物,這些都是我送給她的……”他忍不住爲艾格妮絲辯白。“我希望你不要對她的個人品質産生什麽誤解……”
而回應他的,是特蕾莎的怒目而視。
“對我來說這有什麽區别嗎?她們都是我生活的破壞者——當然,還有你。”
看來,表面上雖然她和艾格妮絲關系已經很好,但終究内心裏卻不是那麽回事。
“好吧……好吧,你怎麽看待她都行,反正她會一直都很尊敬你的。”艾格隆隻能無奈地聳了聳肩,“那行,我們就這麽辦。我回頭就吩咐公爵,立刻給你準備一輛專列。至于皇室基金,它現在就掌握在你的手裏,你自己從裏面劃撥相應的資金和資産就行了——”
艾格隆沒有問具體的數字,因爲對于皇帝來說,糾結于這種小小賬目未免太過于掉價了。
不過,他倒是也有點擔心,如果特蕾莎真的“放飛自我”以後大肆揮霍的話,恐怕會激起民怨,尤其是讓民衆想起以前那爲斷頭王後。
所以,他還是小聲提醒特蕾莎,“你想要花錢可以,但是你也别忘了曆史教訓,别做得太招搖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我自有分寸。”特蕾莎冷冷地回答。
“好,那我們就說定了。”艾格隆輕輕點頭。
雖然那位斷頭王後安托瓦奈特在曆史上有着“赤字夫人”的臭名,但她多少還是有點背黑鍋的意思了,困擾當時波旁王朝的财政黑洞,是曆年來戰争所背負的恐怖巨債、以及不合理的稅負體系(各個等級納稅不均衡),宮廷雖然也開支浩大,但是王後所花的錢也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比較起來,其實約瑟芬才是那個花錢最多的法蘭西國母,她曾經在短短一兩年間,光是爲了置辦衣物就花了好幾百萬法郎,更不提她同時還大肆購買各種珠寶和地産了,而那時候卻是拿破侖帝國如日中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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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揮霍從來不是統治者的死罪,“治理失敗”才是。
所以,艾格隆倒也不太擔心特蕾莎放飛自我會給皇室帶來多大的麻煩,隻要能夠讓她開心,他也就認了。
“還有另外的要求嗎?”艾格隆再問。
而特蕾莎顯然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她立刻就接上了話。
“第二條,你剛才說你要讓瑪麗亞以後對我退避三舍,不再對我冷嘲熱諷,我不希望這是單純說說而已——”
“那你想要什麽證明?”艾格隆反問。“她不是已經在你面前畢恭畢敬了嗎?”
艾格隆不提還好,一提起這茬,特蕾莎自然眼睛裏又閃過怒火。
畢竟,她還記得,在表面上服軟之後,瑪麗亞又偷偷地爲了報複她而做了什麽。
“她就是一條毒蛇,哪怕僵死在路邊,也在随時等着咬人!”特蕾莎小聲咒罵。
接着,她收斂了自己臉上的憤怒,然後再看向艾格隆。
“殿下,既然你希望我息事甯人,那好,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這麽做一次。不過,你要寫一份手書給我,如果她日後要是故态複萌,繼續折辱于我,那我可以用我任何手段反擊,而你不能再單方面壓迫我來讓步了!這一點你做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