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1年3月20日
在這個初春的夜晚,維也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流光溢彩。
位于城市中心的霍夫堡皇宮,一改往日的沉寂與莊嚴,變得浮華炫麗了起來,到處都張燈結彩,各界名流人士穿着盛裝華服,絡繹不絕地趕到了皇宮當中,參加着這一場準備已久的慶典。
這場慶典,是爲了慶祝來希施泰特公爵夏爾-波拿巴的30周歲生日而舉辦的。
按理說來,來希施泰特公爵雖然也算是皇室成員,但是他畢竟隻是先皇的外孫,并沒有資格享受如此高規格的禮遇,但是蘇菲皇太後陛下卻不顧世人的眼光,硬是要爲自己最寵信、最依賴的寵臣舉辦如此慶典,以此來讨取自己寵臣的歡心。
蘇菲皇太後和來希施泰特公爵公爵的私情,差不多是帝國人盡皆知的秘密,但有些事是不能被擺在台面上說的,不管私下裏大家是多麽眉飛色舞地流傳着他們兩個的風流韻事,但是在表面上卻隻能人人都裝作一無所知。
既然皇太後開心,要花這麽大力氣爲公爵慶生,那麽無論是内閣大臣還是名流顯貴或者是外國使節,都不能駁了陛下的面子,所以都隻能擺出一副榮幸的笑容,來到皇宮當中共襄盛舉。
不過,雖然這樁風流韻事已經人盡皆知,但是無論是皇太後還是已經身爲首相的公爵閣下,兩個人在民間的名聲卻并不差。對于民衆來說,君王們的個人私德并不那麽重要,他們更關注的還是身邊的柴米油鹽和日常瑣事。
而在逐步掌權之後,來希施泰特公爵也确實在不斷采取各種手段,試圖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他積極引進外部技術和投資,改善了原本落後的财政和稅收體系,并且借助着對外勝利的機會嚴厲打擊那些原本享有特權的各民族貴族階層,讓他們也按照帝國的普遍标準繳稅。
在他幾年的努力下,這個古老而陳腐的帝國似乎終于看到了逐漸走出陰霾的曙光,而最直觀的變化,就是古老的維也納正在不斷擴建,而且變得越發美麗迷人。
城市中的各條骨幹街道被翻修一新,既寬闊又規整,而且兩旁還有永夜不熄的煤氣街燈作爲照明,即使到了深夜行人和馬車還是川流不息,而街角上各處都有着精美的凋塑,充滿了這座城市特有的文化氣息,
正因爲有着如此成績,所以皇太後和公爵并沒有因爲他們的風流韻事而被這個保守的天主教國家的人民所厭棄和辱罵,反而是被當做傳奇故事被人所津津樂道。
當公爵的30周歲慶典到來時,不光是皇太後陛下一人高興,全城的市民們也同樣在爲之欣喜,爲帝國有着如此可靠的中流砥柱而感到安心不已。
随着夜幕緩緩降臨,在數不清的彩燈和煙花的照映之下,宏偉的皇宮變得猶如童話般虛幻迷離,就如同這個逐漸面目全非的世界一樣。
然而,在全城都陷于歡慶氣氛的時候,位于皇宮内中心位置的、屬于來希施泰特公爵夫婦的套間當中,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和怏怏不樂。
公爵夫人是來自于古老的薩伏尹家族的克裏斯蒂娜公主,她是撒丁王國在戰敗之後不得不在蘇菲皇太後的命令下和親嫁過來的(參見番外6李代桃僵),自從來到奧地利之後,她就一直生活在郁郁寡歡當中。
倒不是她還恨着自己的丈夫,事實上,出于一種愧疚心理,公爵在日常生活中對她非常友好親切,可以說是照顧有加,再加上公爵本人又是同齡的王孫公子們當中的佼佼者,所以公主早就已經打消了自己被迫嫁來的憤怒感和恥辱感,反倒是接受了這段被強加于她的婚姻,接受了自己成爲波拿巴家族的一員。
克裏斯蒂娜公主的怨恨,集中到了帝國最尊貴也最肆無忌憚的女人身上,她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名譽,幾乎公開地和自己的丈夫糾纏不清,即使在公爵和自己結婚之後也不曾收斂半分,甚至還把自己當成了這種私情的幌子……自從兩個人結婚之後,蘇菲曾經又懷孕過,她以“生病了需要溫泉療養”的名義偷偷躲到了巴登小鎮的皇家療養院當中,生下了這個孩子。
爲了掩人耳目,同時爲了給孩子一個合法身份,所以這個惡毒的皇太後強行把克裏斯蒂娜公主也留在了那裏,當生下了那個私生子之後,這個孩子就成爲了公爵和公主的後代,也就意味着成爲了公爵的繼承人(參見番外9鸠占鵲巢)。
雖然在皇太後的種種威脅之下,克裏斯蒂娜公主無法對外說出實情,隻能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兒子,但是在内心當中,她永遠不會原諒這樣的傷害,她滿懷對皇太後的憎恨,連帶得對自己的名義上的長子也從來都不管不顧。
對于妻子的遭遇,公爵頗爲憐憫,所以他反倒對她刻意溫柔,兩個人很快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就這樣,無論是克裏斯蒂娜公主自己的孩子,還是蘇菲偷偷爲他生下的孩子,都挂在了克裏斯蒂娜的名下,在名義上都是他的合法婚生子,但是在克裏斯蒂娜的眼中這當然完全不一樣,她隻想把自己一切的愛和未來的财産都留給自己的孩子,甚至巴不得所謂的“長子”趕緊早夭,讓那個女人嘗到上帝的懲罰。
隻可惜,美好的願望總是不能實現,她隻能默默苦忍着殘酷的現實,上帝并沒有顯靈,相反那個女人越發神氣活現,她無論怎麽任性妄爲,似乎都可以心想事成。盡管她不過是一個甩手掌櫃而已,但是在她的統治下國家卻有了蒸蒸日上的迹象,民望也在不斷水漲船高,人間真是太不公平!
今天雖然是她丈夫的30周歲生日慶典,但注定她不會在其中扮演什麽角色,她隻能被迫看着丈夫爲人所奪,一如既往滿懷嫉恨卻又無可奈何。
正因爲如此,她的心情又怎麽可能好得起來呢?
看着妻子郁郁寡歡幾乎哭出來的樣子,公爵也頗爲無奈,他知道自己和蘇菲的所作所爲,無異于把她變成了犧牲品,讓她飽受了屈辱,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
他隻能盡自己所能,盡量給妻子補償,不光是情感上的撫慰,在未來他也會爲兩個人的孩子(名義上的次子)留下不遜于長子的頭銜和财産,讓她可以稍稍平複一下痛苦吧。
帶着這樣的想法,他輕輕擁抱了一下妻子,“克裏斯蒂娜,謝謝你。”
到底是謝什麽呢?謝她一直以來的忍耐和委曲求全,還是謝她的犧牲,或者謝她未來幾十年的相伴?他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