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說,唐格拉爾夫人和維爾福是舊相識,你最好留意一下。”
艾格隆這句話讓埃德蒙大爲驚訝。
“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确。”艾格隆點了點頭。“礙于情面,我不能告訴你是誰告訴我的,但我可以告訴你,這就是事實。”
埃德蒙頓時默然。
他相信陛下絕對不會欺騙自己、憑空去污蔑愛米麗,因爲根本就沒道理。
“曾經是舊相識”也有很多種形式。
有可能是泛泛之交,也有可能是關系密切,甚至有可能曾經有私情——埃德蒙對愛米麗在成爲唐格拉爾夫人之前的生活知之甚少,所以也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關鍵是,陛下既然特意提醒自己,那麽他們的關系就不可能隻是社交場上的點頭之交了。
埃德蒙并不是太在意愛米麗過去是否真的和維爾福有私情,畢竟他連她身爲有夫之婦的身份都已經接受了,過去的事情就更加沒有必要去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愛米麗真的和維爾福有關系的話,那豈不是會影響到自己的計劃?
如果維爾福知道自己就是過去被他坑害的埃德蒙-唐泰斯,那他肯定就會有所戒備。
這個漏洞不可不防。
“我明白了,陛下。”埃德蒙一邊思考,一邊小聲回答。
“她的事情伱自己處理,想怎樣都行——但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我和特蕾莎雖然接受她在這裏存在,但是她現在還是唐格拉爾夫人,地位非常尴尬,我們很不希望你因爲她而成爲外界笑柄,你明白了嗎?”
雖然陛下沒有說得很明白,但是追随了他這麽久,埃德蒙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兩位陛下不願意看到身份尴尬而且名聲并不好的愛米麗,更進一步成爲自己這個帝國未來重臣的妻子。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爲愛米麗辯解,因爲事實終歸是事實,所以哪怕心裏略有感慨,卻也沒有再做争辯,而是默默向艾格隆告退。
離開了陛下的書房之後,他來到了自己的住處,而一直住在這裏的愛米麗母女,在得知他回歸的消息之後,也興沖沖地迎接了他。
在愛麗絲的幫助下,愛米麗終于獲得了一項任務,而“任務”本身也就意味着她在這裏終于有了存在的資本,正因爲如此,愛米麗最近可謂是容光煥發,一掃之前無所适從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躍躍欲試想要讓自己的前途走得更遠。
當然,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得意忘形,她絕不可能忘記,自己在這裏最大的立身資本就是伯爵,隻要伯爵還一直“眷顧”自己、成爲自己的靠山,那麽自己就能夠穩站一席之地;反之,如果自己失去了伯爵的歡心,那麽轉眼之間自己就會一無所有,然後被早就看自己不順眼的人趕出去吧……
正是因爲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愛麗絲對埃德蒙越發殷勤,盡一切可能讨他歡心。
如果是在往常,埃德蒙也會配合她的心意,兩個人其樂融融宛如真正的夫婦一樣,然而今天愛米麗卻能夠明顯感受到,伯爵心裏似乎有什麽心事,而且應該同自己有關。
她先不動聲色,讓歐仁妮去練習聲樂,然後再趁隻有兩個人的時候再問伯爵,“埃德蒙,你現在是有什麽心事嗎?”
“也不是什麽大事。”埃德蒙搖了搖頭,“最近我在巴黎,一直在和一位名望卓着的檢察官合作,也就是那位德-維爾福檢察官……”
一聽到維爾福這個名字,愛米麗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在遙遠的過去,她确實和維爾福有過私情,但是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這個名字對愛米麗來說簡直猶如是催命符,她最害怕的就是從别人口中聽到,尤其是從伯爵口中。
而且現在,她最害怕的事情還真的發生了。
“您……您和他合作愉快嗎?”她強作鎮定,笑着問伯爵。
“還算是愉快吧,這位檢察官在他的專業領域确實富有才華,陛下也很倚重他。”埃德蒙随口回答,然後又話鋒一轉,“不過,我要說的不是公事,而是一件私事。”
“什麽私事?”愛米麗更加害怕了,但還是硬着頭皮問。
“他好像認識你——”埃德蒙故意賣了個關子,以便觀察對方的反應。“而且看上去和你有過交情。”
“他真的這麽說嗎?”愛米麗慌亂地反問,而她眼下那心亂如麻的樣子,更加證實了埃德蒙心中的懷疑。
倒不是愛米麗演技不行,她多年來能夠在社交界上混迹,演技當然沒問題,隻是關心則亂,眼下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自然很難做到毫無所動。
“有些話他也沒有說得特别清楚,隻是我畢竟也算是久經世故了,所以從他的語氣當中能夠看出一些東西來。”埃德蒙輕輕歎了口氣,“愛米麗,這是真的嗎?”
埃德蒙當然不會把陛下的話如實說出來,所以他隻是閃爍其詞,故意詐唬愛米麗——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曆練,他玩這種小手段,自然也已經信手拈來。
而愛米麗卻完全看不出來,一方面是她自己一直心裏有鬼、此刻已經失去了方寸;另一方面,伯爵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有求必應的,她也着實想不到伯爵居然還能耍弄這種手段,隻以爲維爾福檢察官守密不嚴,被伯爵看出了端倪。
一想到這裏,愛米麗心中對維爾福的憎恨更是多了幾倍,自己好不容易才熬出了頭,眼看就要有飛黃騰達的機會了,結果他卻在三言兩語之間壞了自己的好事!
“大人,不是您想的那樣!”愛米麗慌張地向埃德蒙喊了出來。
而這也就意味着她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了。
看到愛米麗這麽失魂落魄的樣子,埃德蒙心裏也有些不忍,如果真的隻是過去的私情的話,他也根本不想把她逼到這一步,隻是這件事跟他的大計牽涉太大,所以他也隻能硬着心腸繼續施壓。
“我什麽都沒有想,愛米麗,我隻是想要知道你們到底有過什麽關系。”
說到這裏,他又強調了一次,“愛米麗,我們兩個相處了這麽久,你應該也知道,我并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事,我都知道那隻是過去而已,我并不在意;但如果你現在欺騙了我,那就會讓我很傷心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不應該被欺騙來蒙上陰影,你覺得呢?”
雖然他說話好聲好氣,但是愛米麗完全聽得出其中的威脅。
如果她現在想要靠蒙混和撒謊來過關的話,日後如果被伯爵知道了,那麽自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而且既然伯爵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撒謊也很難騙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