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我。”門外傳來了安德烈的聲音。
“安德烈,進來吧。”艾格隆立刻就停下了筆,然後讓安德烈進來了。
一進來,雖然距離還挺遠,但是他的鼻子馬上就聞到了從門口傳來的酒氣。
他并沒有因此而不悅,相反臉上露出了喜色。
“看上去你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确實是好消息,陛下,埃德加已經被我灌醉了。”安德烈點了點頭,“他今天喝下的劑量,足夠他明天酣睡大半天了,我跟您保證他絕不會出現在那艘船上。”
“很好——”艾格隆笑得更加歡快了,“安德烈,你辦事永遠這麽牢靠。”
少年人的誇獎,并沒有讓安德烈開心起來,相反他的表情還是非常凝固,像是有許多心事。
“怎麽了,安德烈,讓你做這個,你良心不安了嗎?”艾格隆疑惑地問。
“不,陛下!您的任何命令我都樂意執行。”安德烈連忙跟少年人解釋,“我隻是聽到了埃德加的一些醉話,所以有所感觸而已——”
“醉話?他說什麽了,居然讓你受到了如此震撼?”艾格隆頓時來了興緻。
“埃德加跟我說,他除了夏露小姐之下,另外還有一個私生兒子存在……”
“什麽?”這下輪到艾格隆吃驚了。“私生兒子?”
“是的。”安德烈點了點頭,“而且從他的表現來看,這不像是他在說謊,說到底他應該也沒有這種動機才對。”
艾格隆也深以爲然。
仔細想來,這好像也不是那麽令人震驚的消息——畢竟埃德加的風流浪蕩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就算玩出什麽“意外”來也不算奇怪。
自己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嗎?
所以他也沒有立場對埃德加進行什麽道德譴責,隻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裏有數而已。
“他還透露了什麽信息嗎?”
“他還順口說過,那位給他生下了私生子的夫人是一位王妃。”
“哦?”艾格隆更加多了幾分驚訝,“這家夥還挺厲害的啊!”
雖說這消息讓他意外,但是他倒是不以爲忤,反正現在特雷維爾家已經綁定了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擔心埃德加會因爲些許私情就背叛他。
他現在也不打算揭穿此事,畢竟毫無意義,平白無故讓自己的下屬家裏雞犬不甯而已。
“好了,安德烈,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他沉吟片刻之後下了命令,“還有什麽其他事要報告嗎?”
于是安德烈又跟他報告了剛才愛麗絲夫人的應對。
得知愛麗絲的所作所爲之後,艾格隆不禁暗暗敬佩。
隻可惜,她根本不會想到,這一場事故的始作俑者恰好就是她擔心會生氣的人……
“小提琴好辦,你連夜去王後陛下那裏去拿一把吧,明天早上送到她手上就行了。”艾格隆繼續下令,“另外,你到時候看看埃德加的狀态,如果他真的人事不省,你就按照愛麗絲的說辭告訴我他得了重感冒,我們心照不宣就好——安德烈,你不是一個善于演戲的人,愛麗絲夫人很聰明也很敏銳,你說得越多越有可能惹人話意思……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多麽賣力演出,你做完這件事之後就退到一邊就好,不要讓别人看出破綻。明白了嗎?”
“是!”安德烈點頭領命。
接着,他跟少年人行禮,然後退出了房間。
遵照艾格隆的命令,他連夜離開了農莊,沿着熟悉的道路前往奧棠絲王後的寓所,去拿小提琴。
按理說來,都這麽晚了還要幹活,正常人都會心裏不滿,可是安德烈此時卻幹勁滿滿——因爲他知道,這可能是他能夠對愛麗絲夫人的唯一補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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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從濃墨當中漸漸散去,黎明的被照亮,新的一天終于又到來了。
早晨,安德烈就拿着昨晚從王後陛下那裏借到的提琴,又走到了埃德加夫婦的房間門前。
他敲了敲門,“夫人,是我。”
門很快就打開了,安德烈仔細打量了一下愛麗絲夫人,她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美麗,但是眼角之間隐約可以看出一點憔悴,顯然昨晚并沒有睡好。
“早上好,先生。”愛麗絲笑着向安德烈打了個招呼,不過這笑容卻怎麽看都有點苦澀的成分。
光看她這個樣子,安德烈就大概猜測到了埃德加現在的狀态。
“埃德加怎麽樣了?”
愛麗絲苦笑着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麽峰回路轉的奇迹,接着她請安德烈一起進來了。
看着仍舊躺在床上酣睡的埃德加,安德烈心裏百味雜陳,并沒有多少完成任務的喜悅。
“看樣子,他今天是趕不上了。”
“是的,我雖然已經努力喚醒他了,但是每次有點動靜,他又馬上睡下去了……”愛麗絲萬般無奈地回答,“今天他肯定沒法出席了。”
“那我會按照昨晚的約定,跟陛下報告他得了重感冒的。”還沒有等愛麗絲提醒,安德烈就主動開口了,“畢竟他會醉成這樣,有一部分是我的責任,我應該幫點忙。”
“太謝謝您了,先生。”愛麗絲由衷地向安德烈道謝,“如果沒有您的話,我真不知道眼下我們該怎麽收場,實在太讓人難堪了……對了,如果陛下想要親自探望的話,麻煩您勸阻一下他可以嗎?畢竟感冒具有強烈傳染性,您阻止他也算是名正言順。”
“我會的,放心吧,夫人。”安德烈立刻就做出了保證。
放下了心的愛麗絲,轉頭又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丈夫,目光當中充滿了無奈和氣惱,卻又有幾分不忍呵責的情分。
“對了,夫人,您想要的小提琴我已經給您帶過來了。”安德烈滿懷同情地将小提琴從琴盒當中取了出來,然後遞給對方。
“謝謝您!”愛麗絲再度向安德烈道謝,然後接過了小提琴。
她仔細看了看提琴的琴身,然後用手觸摸了一下木制的觸感,接着發出了感慨,“這琴很貴重啊,不愧是王後陛下的收藏品,過去不知道被多少名家用來演奏樂曲!讓我這樣的拙手來使用它,真是辱沒了它……”
“您這是哪兒的話?琴生來就是用來演奏的,無論它之前有過多麽輝煌的經曆,如今落到王後手裏變成收藏品,就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和一塊寶石甚至一條圍巾已經沒有區别了。您能夠從塵封已久的收藏庫當中拿出它來演奏,是讓它盡了自己所用,如果它有靈魂的話,恐怕還會感謝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