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艾格隆來說,他這一次并不僅僅是爲了收回那些曾經屬于他的東西,更是在以行動來證明,他已經擁有了清算舊日積怨的能力。
當然,在法國境内的那些敵人們他暫時還動不了,但是他已經可以對法國之外的仇敵們來展示自己的威力了。
塞缪爾-魯索和他的那些同夥們,将成爲這一場清算的犧牲品,他們也将用他們的死亡,來映證帝國的複活。
因爲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給了安德烈-達武來處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艾格隆倒是清閑了下來。
安德烈-達武一邊拷問塞缪爾-魯索,一邊去追查他隐匿的财産,忙得不可開交,而艾格隆反倒多了幾分閑情逸緻。
他選擇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後以母親爲他僞造的身份,化名潛入到了米蘭城當中,享受普通遊客的樂趣。
他一路走馬觀花,然後沿着米蘭城的運河,來到了當地人稱爲達塞納(Darsena)的碼頭區域。
之前逮捕塞缪爾-魯索的時候,艾格隆也帶人來到了運河區,不過那時候是月黑風高夜,他根本看不到周圍的風景,而且有要事在身也無暇欣賞;而在此時,他以普通遊客來走馬觀花的時候,卻看到了極爲繁華富麗的景象。
到處都是或大或小的運輸船,在運河的水閘之間穿行,井然有序而又繁忙;而在運河兩岸,是各類商店、飯店和畫廊,鱗次栉比,熱鬧非凡。
在河堤上,還有一些青年男女打扮得漂漂亮亮,或牽手或擁抱,一起對着緩緩流淌的河水着甜言蜜語——這種約會方式又浪漫又省錢,正是那些囊中羞澀的青年男女們最愛的消遣。
這一幕幕繁華景象,對一個從小在這裏長大的市民來說,估計沒有任何新鮮可言,可是對艾格隆來說,卻幾乎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自幼出生在皇宮,從他降生的那一刻開始他身邊就圍繞着一整套侍從班子,上流社會中名望很高的孟德斯鸠夫人(正是那位大法學家的後代)負責他的起居,他享盡了人間奢華唯獨卻沒有見過民間的繁華。
而後來他去了奧地利,被留在了美泉宮當中,哈布斯堡皇室更加沒有沒有興趣向他展示維也納的繁華。
等到逃亡了之後,他要麽是在各處逃竄,要麽跑到了戰火不熄的希臘,更加沒有機會體驗了。
雖然米蘭已經不再是帝國的國土,可是這種和平繁華的景象卻讓艾格隆觸景傷情。
巴黎一定比這裏更加繁華幾倍吧?
那裏一定要屬于我,隻有我才能讓它變得更加光華璀璨——否則它豈不是明珠暗投?
帶着這種遐思,艾格隆一邊在運河的河堤旁邊悠然前行,一邊用目光在河面當中逡巡。
運河上有很多出租的小篷船,方便遊客泛舟其上飽覽美景,而艾格隆就希望在這裏找到和他約定好的人。
他沿着碼頭轉了小半天之後,終于在運河上四處遊蕩的小篷船當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艘其貌不揚的小篷船,它看上去和周圍的小船沒有什麽不同,隻有蓬頂上挂着一根小小的旗杆,旗杆挂着一塊綢布,上面用花體字寫上了“索菲亞-梅明根”這個名字。
旗杆粉色的絲帶牢牢系住,飄蕩在運河上,迎風招展,猶如是一位在貴婦人在向情郎招搖一樣。
看到此情此景,艾格隆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說實話,他之前還真的有點擔心對方失約了。
他走到了河堤之間的一座橋上,然後揮舞着自己手上的手杖,對着河面上的小篷船示意。
沒過多久,小篷船上的人也注意到了這個少年人,它慢慢地往右邊的堤岸靠近,然後停在了小小的泊位上。
艾格隆立刻走下了橋,然後快步走到了小篷船的旁邊。
他顧不得跟船夫打招呼,直接就沖着小篷船的船艙内喊了一聲。“小姐,我來了!抱歉讓您久等了!”
一邊喊着,艾格隆一邊也鼓起最後的警惕心,注意着周邊的情況,生怕自己掉入到了什麽陷阱當中。
好在這隻是他多想了,在他的注視下,小篷船的簾子慢慢地掀開了,接着,一張面無表情但是卻足夠嬌媚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眼睛裏蕩漾着的盈盈秋波,似乎也與船下面的運河相映襯,讓人浮想聯翩。
天哪!簡直就跟她一模一樣!
盡管他心裏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但是每次初見瑪麗亞公主的時候,他的心裏仍舊會禁不住如此感慨。
一瞬間,萬千思緒讓他幾乎失神,片刻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然後仔細打量了一下簾子裏面的船艙——隻有瑪麗亞一個人。
“怎麽,還愣着做什麽?趕緊上來啊?”瑪麗亞皺了皺眉,然後小聲催促。
“抱歉……”艾格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您的美貌總是讓我忘卻了時間。”
瑪麗亞白了他一眼,然後不耐煩地招了招手,而艾格隆直接輕輕一跳,上了船艙。
在輕微的搖晃之後,小篷船恢複了平衡,然後艾格隆掀開簾子走入到了船艙當中。
狹小的空間讓兩個人的距離變得極爲接近,幾乎四目相對,艾格隆幾乎立刻就能夠聞到空氣中那種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道。
他馬上就在腦海中和蘇菲的香味做了比較——不愧是孿生姐妹,連這方面的品味也差不多。
氣氛微妙得有些尴尬,艾格隆突然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了。
瑪麗亞公主雖然比艾格隆大了六歲,但是此時芳齡也不過才二十三,正是一個女人最爲青春靓麗的時候,此時兩個人獨處在這麽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實在微妙。
更何況,她和那個他無數次纏綿的女人一模一樣,記憶與現實重合到了一起,讓他更加有些心猿意馬。
爲了打破這種尴尬,他勉強開口了,“殿下,您怎麽孤身在這裏啊?”
“既然是來旅行的,我當然不想大張旗鼓敗壞興緻了,一個人在船上看看風景挺不錯的。”接着,瑪麗亞冷笑了起來,“當然了,安全方面也必須顧慮,所以我的衛兵也乘着船跟在了我的後面,如果有什麽不知道死活的家夥膽敢冒犯我的話,立刻就會被扔到河裏喂魚呢——”
艾格隆裝作沒有聽懂她的話,反倒是重重點了點頭,“您放心吧,我可是個厲害的劍手,有我在,您哪裏需要什麽衛兵呢?我哪怕拼了命也要保護您的安全……”
說實話,他自然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在米蘭城裏闖蕩,他也帶來兩個護衛過來——不過此時,艾格隆就讓他們等在橋上了,免得大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