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稱先祖靈魂附體的男人,改名爲安德烈,從此成爲皮裏恩村的首領,還複興了血腥野蠻的“獵頭”傳統。
佩普也一度崇拜表兄,對他那富有傳奇色彩的經曆信以爲真。
直到半年前,佩普目睹銀閃爆發,被天宮選中, 成爲一名實習特警,後來又協助唐甯調查聖血騎士團,才醒悟表兄之所以能夠變成鳄魚,是因爲服用英雄藥過後覺醒了“變化系”超能力。
什麽先祖靈魂的宿主,什麽鳄魚神轉世,統統是忽悠村民的謊話, 好比中世紀君主所宣稱的“君權神授”, 披上一層宗教神話的外衣, 就能爲君主的統治地位增添合法性。
在這種話語背景下,反抗“鳄魚”安德烈,就等于反抗一位現世的神明,蒙昧的村民可鼓不起這份勇氣。
……
高飛、江楓、唐甯、馬濤、馬芸、齊天和王大慶,一行七人上岸後,各自服用“易容藥水”,喬裝改扮,以記者和民俗學者的身份來到皮裏恩村,考察當地的風土民俗,收集木雕工藝品。
佩普收起縮小的雙體船,爲大家帶路。
“佩普老哥,你帶着一群外國人回故鄉,會不會引起當地村民的懷疑?”高飛問。
“沉默的佩普”搖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佩普老哥成爲天宮特警之前,就是一名導遊。”唐甯替他做出解釋,“早年間,他經常在阿加茨和馬老奇之類遊客比較多的城鎮轉悠,向遊客兜售自制的木雕工藝品,如果遊客對阿斯馬特人的風俗感興趣, 他就帶團來皮裏恩村旅行,賺點辛苦錢。”
“村裏人都知道他是幹這個營生的,時不時的就會帶遊客來參觀,早就見怪不怪,直到最近兩年,他才放棄導遊這份職業。”
“是因爲成爲特警以後,工作太忙,抽不出時間帶旅行團了嗎?”高飛猜測道。
唐甯先看了佩普一眼,見他沒有隐瞞的意思,就對高飛說:“有這方面的因素,然而主要原因是皮裏恩村出了‘鳄魚’安德烈這麽個變态,把整個村子朝邪路上帶,在他的影響下,村民變得越來越崇尚暴力,經常與鄰近的村落發生械鬥,打打殺殺的,對遊客來說太危險,已經不适合作爲一處旅遊景點。”
“原來是這樣……”高飛思索了一下, 接着問:“佩普老哥有沒有跟安德烈交過手?”
“打過一次。”這回不用唐甯代勞,佩普自己開口回答:“我變成兇暴熊,打敗了他,但是他身邊還有鳄天使,當時我還沒有馴服噴火雞,一對二,我隻能逃走。”
“安德烈知道你是天宮特警?”
“他不知道。”佩普搖頭,“我沒暴露身份,假扮成野生熊,半途偷襲他……可惜沒打赢。”
“不是……佩普老哥啊,阿斯瑪特地區野生的熊科動物,隻有一種馬來熊!”馬芸忍不住吐槽,“無論你怎麽僞裝,都不可能把龐大的兇暴熊假扮成小小一隻馬來熊,除非安德烈是傻瓜,怎麽可能看不出破綻!”
“我是不懂這些,但是安德烈更不懂。”佩普滿不在乎的聳肩,“他是個自大的文盲。”
“佩普老哥,在我印象裏,導遊都是能說會道、很會忽悠的那種,像你這樣一位惜言如金的男人,當導遊會不會……那啥,被遊客埋怨啊?”高飛好奇地打聽。
“是被埋怨過,但是也有遊客誇我穩重,實在。”
回憶起自己的導遊生涯,佩普老哥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
高飛看得出來,他很懷念從前的生活。
可惜銀閃爆發改變了這個世界,一起被改變的還有人們曾經習以爲常的平靜生活。
無論是否懷念,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了。
穿過碼頭,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濕地。
皮裏恩村就坐落在沼澤邊。
沼澤與海灣相鄰,屬于鹹水與淡水的交彙地帶,每逢漲潮時,眼前所見的平地都會被淹沒。
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爲了适應濕地環境,發明出一種獨特的建築工藝,把房子建在柱子上,漲潮的時候就不會被水淹沒,還有通風防潮的好處。
當潮水退去,村裏的房屋就懸在半空中,宛如一排排踩着高跷的巨人。
高腳屋以木材爲原料,在高濕度環境下,最多維持四五年就開始腐爛,需要重建。
正因爲如此,一家的兄弟們通常是不分家的,稱爲“門戶”。
進村的路隻有一條,是一座隻能放下兩隻腳的木橋,萬一失足,就會掉進十幾米深的泥淖中。
泥淖中趴着許多鳄魚,悠閑的呲着牙,曬太陽。
失足者就算摔不死,想爬出泥坑,也得問問鳄魚們答不答應。
據佩普介紹,皮裏恩村之所以修建這樣一條獨木橋,是爲了防止敵人闖進村子,大肆屠殺。
佩普在前面帶路,大步流星的穿過木橋。
高飛一行跟在他身後,踮着腳,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唯恐一不留神跌進泥淖,與鳄魚們發生親密接觸。
村裏的每一棟棚屋門口,都有人坐在遊廊中好奇地打量這群黃皮膚的外國佬。
看到高飛他們過橋時的笨拙樣子,村民們都在哄笑,露出被煙草和槟榔染成黑褐色的牙齒。
常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當地人都鍛煉出矯捷的好身手,即便背着嬰兒的老婦人,也能在狹窄的獨木橋上奔走自如。
高飛一行剛走過獨木橋,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女孩就突然尖叫起來,渾身劇烈顫抖,轉身跳入一條水渠,拼命地逃向遠處。
“你們令她感到害怕,以爲你們是Mbji。”佩普低聲對高飛說。
“阿斯馬特人盛行一種觀念,把闖進村落的外國人視爲祖先的鬼魂,稱作‘Mbji',意爲來自鬼神世界(薩凡)的生物。”唐甯解釋道。
衆人行至一棟帶遊廊的大屋跟前。
這個門戶的主人,是佩普的親戚。
佩普跟親戚一家說了幾句好話,給了他們一大堆煙草、槟榔和塑料大桶裝的烈酒。
這家人眉開眼笑,帶着這些禮物,收起他們的棕榈睡墊和衣服,離開了這間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