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林所說的故事,查文斌心中的那個反而疑惑增加了。按理來說,這塊地大兇已是闆上釘釘,老林作爲這塊地的主人,理應承擔最大的風險。因爲是他拍下了這塊地,動了這塊土,所以才打開了這個潘多拉的魔盒。可爲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後,老林一心求死卻還得不到成全了呢?
這裏,老林的剛開始的那句話裏給出了一個答案。
老林說,他熟悉這裏的每一座房子,尤其是喜歡他們現在住的這一幢。因爲這幢樓的位置是整個小區規劃的核心,也就是樓王所在的位置。老林在設計之處,就把自己的家也安排在了這裏,他給自己留了一套。而這個樓王坐落的地皮,正是老林在開工當日掘到棺材的地方。
求死的老林,想當然的選擇了這幢樓住下。既然這房子建不成了,活着的時候沒辦法住進來,那死在這兒倒也不失是個好的歸宿。
可老林一住下來就是幾個月,在這幾個月裏,老林除了偶爾出去買點生活用品,其餘時間就都躺在這兒。白天睡,晚上也睡,他就想早一點能在睡夢中遇到那個傳說中的孩子。
“我想問他,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他,他要這麽來弄我。”老林說:“我不怕他,一個一無所有,一心求死的人,是什麽都不會怕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活着的時候弄不過他,就讓他給我弄死算了,等我也變成鬼了,我還要接着弄他!”
可老林并沒有如願,幾個月過去了,老林反倒是比進來時要胖了一些。并且,他的精神狀況反倒也有了改觀,而停頓下來的老林也開始有時間重新審視起這件事來。他的心态從求死慢慢發展到想要解開這個謎。
偶然的一天,老林突發奇想,是不是隻有住在那個工棚裏才會做那種夢?
于是,他就般了過去。果不其然的是,當晚,老林就夢到了那些工人口中所說的那一幕。夢中,一個穿着花花綠綠衣服的孩子十分兇煞的對他呵斥,警告老林必須離開這裏。爲了見到這個孩子,老林已經等了太久了,他不僅不害怕,反倒是和那孩子在夢中理論了起來。
老林說,這是我的地盤,你憑什麽趕我走啊?
可那孩子卻說,這裏是他的地盤,任何闖入者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老林再想繼續理論,了那孩子卻消失不見了。
醒來後的老林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大汗,現在的他已經抛棄了幾個月前尋覓死亡的念頭。次日,老林折返回了原來住的那幢樓,那天晚上,他沒睡,而是靜靜得等待着即将可能發生的一切。可這一夜,除了工地裏偶爾傳來的幾聲野貓叫外,平安無事,後面幾天也是如此。
這就讓老林覺得非常怪了,傳說中的孩子隻在工棚那個位置出現,被警告後的自己隻要挪到這裏卻又什麽都沒發生。于是,幾天後,老林又搬回了工棚。那一晚,那個孩子再次出現了,幾乎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可等老林折返回來,一切又都平安了。
後來的日子裏,老林又做了一些嘗試。他發現,不光光是那座工棚,在這個工地裏的大部分地方,包括在其它幾棟已經建好的樓裏過夜,都能夢到那個孩子。可隻要他次日返回現在這棟樓,就又都一切無事。
老林很想知道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麽,可老林想了很久也沒想到這其中的奧妙。
“你有沒有挖過那座工棚的下方?”
“那裏整個地下都是空的,”老林解釋道:“當初規劃時,就設計了地下車庫,你現在看見的地面往下七八米都是空的。事實上,什麽都沒發現。”
查文斌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問題并不是那些位置,而是咱們現在住的這裏呢?”
“那怎麽可能!”老林道:“如果這裏有問題,那孩子爲什麽不出現了?他之前隻要一出現,就肯定會出事,可我發現這個地方簡直是對他的克制所在,即使有問題,那也不會是壞的。”
查文斌來回用腳步丈量了一番,問道:“這個下面也是空的嘛?從哪兒可以下去?我想去看看。”
“這裏?”老林用腳跺了跺道:“這裏不是空的,這裏是樁的位置!”他繼續解釋道:“修建地下架空層,會在中心和四個角的位置分别留一個實心的樁,否則組不成地下層的框架。所以這棟樓的位置,其實是整個小區規劃中地基最爲牢固的,也隻有這種樓才能稱爲樓王。”
老林說到這兒,自己也忽然有些反應了過來,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下面我沒掏空,所以可能存在一些沒發現的東西?”
查文斌道:“目前來看,這個推斷可能是比較合理的。隻不過,你現在上面已經架設了鋼筋水泥,又打了地基,想要弄清楚,恐也沒那麽方便了。這樣,今天晚上我先搬去你說的那個工棚,看看是不是會出現你們遇到的問題。”
那就是個簡易的集裝箱工棚,長長的一串,查文斌選了其中一間,因爲那間房上貼着被撕開的封條。據老林說,第三次出事的八個人裏,有五個都是住在這裏的,他們都是老鄉,其中有兩個還是親兄弟。
房間裏擺放着六個高低鋪,一旁的桌子上還放着早已發黴的貢品,香爐上的積灰也很多了,地上散落着一些還未來得及收走的衣服以及工具。
随便找了一個位置就躺了下去,床頭處貼着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張全家福,兩個中年男人,兩個婦女,一對老人,兩個孩子。這張床原來的主人,大概就是老林口中那對兄弟的其中之一。
床闆很硬,但查文斌卻不在意,閉上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想。這就是修道之人,他們能夠随時随地的調整身體狀态,控制自己的思維。
如他所願,那一晚,他見到的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