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的侍女,眼睛下方竟然有一滴“淚”。何大勇用手去擦,這才發現是外面的玻璃框上沾了水珠。頓時,他覺得興趣全無,轉而去了客廳外面的遊泳池。
遊泳是何大勇每天必備的運動項目,這個習慣他已經十幾年沒變過了。遊了一個來回,剛到深水區的時候,何大勇看見自己的情人也過來了。身着曼妙紗裙的她慢慢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好似那從畫中走下來的仙女一般緩緩浸入水中,如同一條美人魚朝着自己遊了過來。
何大勇笑了:“這妮子……”
原本一出鴛鴦戲水的故事即将在這水池中上演,可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驚天奪命的浩劫。
隻見那女人潛入水中,過了好一會兒,何大勇也沒看見女人從水底浮出來。正在納悶之時,忽然他感覺雙腳被某個東西拉扯了一下,何大勇還在感慨這小妖精真調皮,想着潛下去将她抓住好好懲罰一下。可探頭下去一看,水下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麽女人的影子?
他趕緊重新浮出水面,高喊着情人的名字,叫她不要再鬧了。可是,腳底闆在這時一陣抽搐般鑽心疼痛傳來。
“抽筋了!”何大勇也算是經驗豐富,第一時間他并沒有慌亂,反而平靜下來用手掰着腳掌努力使它平複。可這種抽筋的症狀并沒有緩解,何大勇隻能倒躺在水面,使用雙掌緩緩拍水保持着平衡。正常情況下這麽做,那一定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情人就在附近,他也不停地喊着那個女人的名字。隻可惜,偌大一個泳池裏,除了他自己之外,再無其他人。
“曉曉!曉曉!媽的,這個死丫頭!”何大勇一邊罵一邊試圖靠岸,雙腿此刻已經完全失控。這時,身下又有一股怪力傳來,隻拉扯着自己不斷朝着水底沉去,盡管何大勇不斷的撲騰着,可腦袋卻還是沉了下去。
水下,他依舊在掙紮着。水底鋪着的是華麗的裝飾大理石,正中的位置,是一張出自意大利設計師的美女拼花圖案。隔着那池水,他依稀看見池底的人像此時竟然扭曲着變成了亡妻的模樣,那四散開來的頭發就像無數的藤蔓一般正纏繞着自己的雙腿,無論他如何試圖擺脫都不得成功。
水開始大口大口的從氣管湧入肺中,翻騰着的何大勇好不容易竄出水面又沉了下去。他已經開始絕望了,難道自己就真要這樣死去了嘛?
在原理别墅區數公裏之外的廢棄民宅裏,查文斌将一個寫着何大勇名字的小紙片人從水盆裏撈了出來,因爲一旁點着的蠟燭已經即将熄滅。
忽然間,拉扯何大勇的那股力消失了,腿上的抽筋感也松動了,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浮出水面,而這時,那個小情人終于是聽到了動靜跑到了泳池邊……
此時的地上已經放着三個紙人了,第一張紙人被一根釘子穿透了大腿,那是大虎。第二個則是被石頭壓着腦袋,那是二虎,第三個便是剛剛撈起來的何大勇。一旁還有另外兩個紙人,等待他們的是一枚火折子和一根斷裂的樹枝。
金、木、水、火、土。這是最古老的巫術,利用自然界的五種元素,他可以做到殺人于無形。這是他的報複方式,有罪就該罰。但每一次到最終的關頭,他還是停下了,留了對方一絲性命。他終究不是樓言,這也是一種讓他自己都覺得極其惡心的報複方式,一種遊走在道德與律法邊緣的不光明手段。
茅山術裏有很多諸如此類的咒法,它們無一例外都屬于道門禁術。這些法術以前被他所反對甚至是不齒,可如今,他卻也用了這些辦法來對付那些他所厭惡的人。
看着手裏剩下的兩個紙人,拿起火折子的他最終還是放下了。他不是樓言,他終究是做不到那般的無情,他總是想着再惡的人也會有回頭的那一天吧。
何大勇死裏逃生,一連三起離奇的意外過後,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一群大師。事實上,隻要他有錢就可以使得磨推鬼,重金之下各路牛馬再度彙集汝城。似乎,不久前在錢家的那一幕又會在這裏上演,隻不過這一次換成了他獨自面對。
結果還是很快就出來了。有人在大虎那輛失控的汽車上找到了一張畫着小鬼的符箓,還有人在二虎的家中發現了一個草紮的小人,何大勇亡妻的墳墓也被動過了手腳。這一系列線索都把矛頭對準了昨天被自己打了個半死的查文斌。
在何大勇的江湖裏,隻有錢和權,查文斌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有些頭腦發昏的無名小卒。但在另一個江湖裏,“查文斌”三個字卻是如同神迹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剛剛經曆過的錢家一戰,多少好手親眼目睹了那個雄霸一方的錢滿堂是如何倒台的。就連查文斌自己都不知道,在這個江湖裏,他已經成了絕頂般的存在。
一聽是他,即使面對着天文數字般的獎金,也沒有幾個人敢伸手去拿,畢竟誰也不想落得個沒命花的下場。至于敢冒頭的,要麽就是還沒混到那個層級的,要麽根本就是江湖騙子。這一圈下來,何大勇也似乎知道了自己惹到的是何許人。
“笑話,一個道士,還真能把我給扳倒了!”嘴上是這般說的,私下裏他還是非常害怕的,畢竟哪有人真的不怕死,更何況是那麽恐怖的經曆。有人給他出主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帶着小情人,先去外地快活一陣,總不至于你那些神鬼之術還能追着我到天涯海角吧?
事實上,他真要這麽做,查文斌也的确沒招。不過,跑得了和尚他跑得了廟嘛?那醫院還有公司不都還在嗎?沒有什麽比斷了一個商人的财路會更加讓他肉痛。另一邊,他也在召集那些病患收集證據,不停的寫舉報信。
肝病專科鬧鬼的傳聞,是在何大勇離開家那一晚開始的,據說其中一個班值的醫生當場吓得就從二樓跳了下去。那是一個曾經被他們吸幹了血的患者,最終在各方壓力下,那位絕望的患者從樓頂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事後,何大勇用手段擺平了鬧事的家屬,又請人在那個墜落的地方專門做了處理。那是一塊其貌不揚的泰山石,鞋盒子大小,隐藏在草叢中。不知道的還以爲它就是塊普通石頭,其實它的下方壓着一個盒子,而盒子裏裝着的便是那個逝者的一顆牙齒。
這塊石頭有問題是他第一次來醫院就發現的,泰山石不同于太湖石或者其它景觀石。它屬于風水石,一般是放在室内做靠山用的,對于他這樣的專業人士多少還是能瞧出點問題的。
當晚,值班的兩個醫生正在二樓辦公室裏,後半夜的功夫,其中的一個就躺在擔架上小憩了起來。睡着睡着,他覺得自己臉上冰涼涼的,醒來一看,自己的同事竟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在自己臉上來回比劃。
“老鄒,别鬧!”他想說這句話,發現自己喉嚨被堵住了。他又想擡手推開刀,卻發現胳膊也擡不起來。隻見對方斜着嘴,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流着,慢慢把刀片從脖子處劃向了胸口,衣服扣子被一顆顆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