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裏,查文斌被分配到最靠裏角的位置,因爲那邊挨着廁所。第一晚,他連被子都沒有,渾身的那種酸痛隻能讓他蜷縮着。但混混們并沒有就此罷休,他們準備等到次日一早,再來動一次手。
“19号!”19是他的号子,鐵窗外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才被人從床上提起的他頂着腫脹的眼睛,隻能依稀看見那是一個穿着制服的蓋帽。接着門被打開了,蓋帽進來後掃視一眼一臉笑嘻嘻的牢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誰讓你們把人給打成這樣的!”
牢頭有些不明白了,解釋道:“這,這……不是上頭的意思嘛。”
“是讓你教他一下倉裏的規矩,可也沒讓你們下這麽重的死手啊,你們來兩個人把他扶到醫務室去!”
醫務室裏,對面的那個制服男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那人不像是給他看病的,反倒是先遞過來一根煙,被謝絕後,那人道:“我就直說吧,昨天抓你來的那個辦事員,出事了。和你描述的那些情況一樣,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同夥?你是通過什麽方式指使他們做的那些事情的?”
查文斌指了指自己的臉道:“你爲什麽不問問,我是怎麽被抓進來的,又是怎麽被他們打成這樣的?”
制服男敲了敲桌子道:“注意你的态度!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呵呵,”查文斌指了指四周牆壁上的那些監控道:“我進來後發生了什麽,我相信你們比誰都清楚。如果你想多加一條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今天這個地方還會發生一些大事。”
“你!”制服男似乎也拿他沒什麽辦法,合上了自己的記錄本子道:“如果你還是這麽不配合,那我也愛莫能助,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裏呆着。”
他慢騰騰道:“從昨天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個小時,我想知道,你們現在有我非法行醫的證據嘛?根據相關法律,如果二十四個小時以内,沒有證據證明我有違法犯罪行爲的,必須與于釋放。”
“喲,你還懂法律?”制服男笑道:“你懂法怎麽還知法犯法呢!我告訴你,除了非法行醫這一條,你現在還涉嫌謀殺,我看你啊,這輩子都别想走出去了。”
“證據呢?”查文斌道:“請你拿出證據。”
“好,還是個頭鐵呢!”制服男道:“你是不是說過我們一位同志的愛人會被一輛紅色摩托車撞擊?你是不是說過他的父親會在昨晚出意外?恰好,這位同志就是調查你非法行醫的,你這明明是在打擊報複!這些證據難道還不夠嘛?”
查文斌道:“如果用嘴也能叫謀殺的話,你怕不怕,我把你也給殺了?呵呵呵……”他忽然發出一陣冷笑,笑聲讓那個制服男有些不寒而栗。
頓了頓他又道:“放我出去,或許還有得救。”
制服男拍案而起,大聲喝道:“查文斌,你不要嚣張我告訴你!這是什麽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嘛!”
忽然,查文斌的眼睛猛的睜到了,口中幽幽的說道:“今晚七點一刻,你會有血光之災。”
“行,你咒,你接着咒!”男人走到門口處道:“我倒想看看你這張嘴是不是真的開過光,你就好好呆在這裏反省吧你!”
制服男叫阿寬,今天他本來是想從查文斌嘴裏套出一點什麽料的,誰知那家夥嘴硬不算,還搞的自己有些渾身不舒服。胖子辦事員的事情今天一早已經傳開了,阿寬還在安慰自己,這一切要麽是那個查文斌找人做的,要麽一切就真的是個巧合。
“七點一刻,他把時間說的這麽死,我倒想看看我會有怎樣的血光之災!”
下午的班,他就一直在辦公室裏整理資料。陸續搜集到的資料裏顯示,這個查文斌似乎也就是個普通人,加上一個道士的身份,更加讓他确信這人不過就是個神棍罷了。但人的心理又是矛盾的,有前車之鑒,阿寬多少還有些擔憂的。
所以下班的時候,他早早就回了家。他家離單位很近,走路就行。平時五分鍾的路程,今天他花了足足八分鍾,就是因爲提心吊膽之下格外注意安全。自己是和老婆孩子一起住的,三口之家,今天他特意給老婆也打了電話,交待讓她路上小心,早點回來。這讓阿寬的老婆頗感意外,自己的丈夫什麽時候又開始變得關心起自己來了。
六點鍾,老婆帶着放學的孩子已經到家了。阿寬端坐在沙發上,前面的茶幾處放了一個鬧鍾。在這之前,他已經把家中裏裏外外全部檢查過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都做了排除,甚至是擺放在桌上的花瓶都被他給移到了床底下。
女人覺得丈夫有些奇怪,問道:“你今天這是怎麽了?飯也沒做,孩子也不接,還關心我安全。”
“沒怎麽,”阿寬拍了拍沙發道:“過來坐在這兒。”
女人以爲丈夫是要和自己說些什麽心裏話,誰知落座下來後,阿寬居然告訴她,什麽都别幹,就坐到七點一刻。
“神經病!”女人懶得搭理他,轉身走進了廚房,卻發現燃氣被關掉了,甚至是連家中的菜刀水果刀都沒了去向。女人一頭霧水,丈夫這是發了什麽瘋?可是阿寬的要求隻有一個,那便是一家三口哪也不準去,什麽事兒也不能做,必須就坐在自己視線範圍内。
女人有些惱火了,喊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阿寬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絲毫看不出是在開玩笑,他道:“你什麽都别管,隻要過了七點一刻,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女人這的心情已經轉變了幾次了,從下班時的開心,到回家後的疑惑,再到惱火,這會兒又變成了擔心。她的印象中,丈夫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麽奇怪的舉動,難道是工作上犯錯了?她還想問什麽,可阿寬已經不想再和她說什麽了,他的眼中隻有那個鬧鍾,爲此,他甚至連家中的電閘都給拉掉了。
一家人,就這麽大眼瞪着小眼,女人隻盼着真如丈夫所說,隻要過了這點一切都沒事了。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男人看着鬧鍾的熒光,此時已經到了七點十分,隻要再熬過五分鍾,一切就都過去了。
就在這時,阿寬的肚子忽然一陣鬧騰,那是翻江倒海的那種疼。黑暗中,隻聽阿寬發出“嘶嘶”的低聲,他想着自己怎麽樣也得熬過這最後的五分鍾。可這種事兒是他能熬得住的嘛?又過了一分鍾,阿寬覺得那什麽玩意立刻就要沖破自己最後的毅力噴湧而出了,他實在是無力再憋,隻能起身捂着肚子道:“你倆哪也不準去,就在這坐着,我得上個廁所,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