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棺材開光和給法器開光原理其實是一樣的,隻不過一個賦予法器正能量,而對于棺材則是削減裏面那位主的怨氣。
這麽做,費時費工費精力,但好處卻是能夠盡可能讓對方得以保全。否則兇煞一出,查文斌迫不得已,就隻能動手打它個煙消雲散。
“有些陰邪之物害人,的确是情有可原。”查文斌摸着那口棺材道:“像這對母子,死時若家中請人超度,斷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風起雲卻道:“滿大街的道士,真心超度的又有幾個?十之八九都是走過過場,說到底,還是像你這樣的人太少了。”
嬌嬌來時一靠近這片山,她就哭,嗷嗷的哭。誰也不知道這先生到底管不管用,反正他們來時,查文斌已經把那棺材身上加了九縱九橫共計八十個一個點位。
按照他的要求,那婦人準備了三牲,酒水,紙衣,外加紙錢一簍筐,元寶一簍筐,蠟燭三幅,長香一捆。
前面無非是給這棺材磕頭認錯,儀式走完,可人卻沒那麽快讓走。
婦人問道:“先生,這香也燒了,東西也到了,怎麽還不讓回去了呢?”
“如果隻單純的走個過場,在家裏便就行了。這人啊,做錯了事就得有個态度,我呢,是想借這個機會,徹底了卻他們這兩位的恩怨,順便再送你們一個人情。”
“什麽人情?”
查文斌看着那嬌嬌道:“我把過她的脈,恕我直言,你這女兒若是尋常情況下,很難再有子嗣了。這點,我相信她自己也清楚。”
那婦人看向自己的女婿道:“小龍,他說的是真的嘛?”
那女婿别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媳婦,道:“媽,醫生說确實很難了。”
那婦人看着查文斌又道:“你有辦法?”
查文斌隻道:“可以試一試,若是緣分一場,或許這個人情就真能水到渠成了。你女兒今晚留在這兒,我得看看它們是否願意接納。”
婦人問:“誰們?”
查文斌神秘道:“天機不可洩露。”
揭開符箓,露出那孔洞,讓太陽光直射進去。除此之外,查文斌還有一個要求,就是小龍和嬌嬌二人得合力把那棺材上九九八十一格子全部用香灰填滿。
香灰從哪來?就從面前上的這香上。
見那小龍一下就拿過一捆香,查文斌又道:“投機取巧,使不得。你什麽時候見人去拜佛,是一捆全扔進去的。香這個東西,不再于貴賤,不再于多少,而在于你們的心誠不誠。你們給它上香,是出于你們做錯了事兒,是歉意,自然馬虎不得。
上一柱香,磕一次頭,道一次歉。何時将這些格子全部填滿,也就代表你們的誠意何時真正滿了。”
那婦人見着路邊丢棄的衛生用品,也是歎着氣道:“哎,都是自己作孽,還愣着幹嘛,磕頭啊!”
随着香一柱一柱的燒下去,那嬌嬌的狀态也逐漸開始緩解。從一開始,她需要被母親按着頭強行下跪,到了後面,她已經能自己完成這些動作了,人也漸漸清醒了許多。
大約那棺材上的香灰到了一半時,嬌嬌忽然扭頭喊了一聲“媽!”
這聲媽可讓那婦人又驚又喜,幾個月了,這還是頭一次聽到女兒喊自己。其實原本她對查文斌也是将信将疑,死馬當做活馬醫的。沒成想,這個道士還真和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一樣。他一不在家開壇做法,驅鬼念經;二不滿嘴天書,雲裏霧裏。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連她這個婦人都能聽得明白,也看的出用意。
婦人終于是忍不住了,上去打聽道:“先生,您到底是哪座廟裏的?”
查文斌笑道:“四海爲家,無山無廟。”
“那以後怎麽找您呢?”婦人又解釋道:“我是說,萬一以後再想找您,去哪才能遇上?”
“哈哈!”胖子笑道:“查爺,我看你可以在這兒開個分舵了,保不齊一年下來,就又成了當地的紅人。”
查文斌道:“随緣,遇到你們是緣,遇到這口棺材也是緣。其實人心隻要向上,這世上有沒有道士又有何妨?”
“您這話說的真有理,都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小龍,嬌嬌,你們聽好了,以後做人還是要行得正,站得直!”
一直等到天黑前,棺材上的香灰終于是鋪滿了,這會兒月亮也順着山的那一頭爬起來了。
但天黑之後,那嬌嬌原本好轉的狀态,又逐漸迷糊了起來。
“先生,這……”
“莫要擔心,天黑後,人的陽氣一弱,自然就會失了勢。”查文斌輕輕扣了扣那棺材道:“人也給你跪了一下午了,差不多,見好就收吧!”
月光,星光,要直射這洞裏談何容易?所以老祖宗們在開光的時候,就巧妙的借了一樣東西,那便是鏡子。把兩塊銅鏡懸在棺材之上,通過折射的方式,将月光星光投入孔洞。如此一來,差不多等到九十點的功夫,查文斌便覺得已經到了可以開棺的時間了。
“小龍,帶着你媳婦兒和你媽先回去吧。”查文斌又寫了一道符用紅線纏上遞給了那婦人道:“把這個拴在她脖子上,到家進門前,先拿掃帚往腿上拍三下。這地方,孤墳野鬼太多,她身子又弱,現在回去走夜路難免又遇上什麽難纏的。”
待他們離去,查文斌這才着手開棺。這種老舊棺材,超子和胖子一人一頭擡着,稍稍用力一别,“吱嘎”一聲,蓋闆便松動了。
打開棺材,隻見裏面的被褥早已腐爛,隐約可見其下躺着一堆白骨。查文斌用木棍挑開那些爛布,果然是在那副骸骨的盆腔之中看到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頭骨。
這個小頭骨便是這女人腹中的胎兒,雖已成形,卻未能入世。
“真是作孽!”風起雲有些不忍,轉過頭去。
“可别小看了,這個東西處理不好就是禍害。”隻見他套上手套,又用一塊紅布将那小頭骨蓋住,将其包裹後,緩緩從腹腔中取出。
“吾蹑天剛遊九州,聞汝産難故來求,斬殺不祥衆喜投,母子長生相見面,不得久停留!”
咒畢,将那紅布輕輕放在地上。又複去将那女屍頭骨取下,再便是脊柱,肋骨,大腿骨,以此在另外一塊攤在地上的紅布上按照人形擺放出來。
待一切完畢,查文斌又将那紅布包裹的小頭骨放在女骨的胸口,好似是讓它生産出來又回歸母親的懷抱。做完這些,查文斌這才道:“你們幾個都先退到山下,我得和這對鬼母子好好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