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就算是在學界,也會有各種不同的聲音。
祖天師曾說過:道大、天大、地大、生大。四大之中,何者最大乎?道最大也。域中有四大,而生處一。四大之中,所以令生處一者。生,道之别體也。
“生”之所以與大道、與天地并列而居,因爲它就是道的呈現方式。
至于什麽是道?就已經說過太多次了。
對于一個道門弟子,查文斌的眼中,生命的意義便在于這短短一生中,你從這個世界獲得了什麽,又爲這個世界留下了什麽。
至于歸宿,那不過是所有人的終點罷了,可死亡真的是終點嘛?
躺進盒子,就像他小時候躺進棺材裏一樣。世界從此與之隔離,棺材裏面代表着死亡,你無法知曉棺材外面發生的一切,同樣,棺材外面的人也無法知曉裏面的人發生了什麽。久而久之,你就會被這個世界遺忘,就像從沒有來過這裏一般,這也是大多數的人一生。
而對于還有一些人來說,棺材不過是個盛放自己皮囊的載具罷了。無論他身在何方,又處在何地,這世間總在流傳着他的點滴。
這便是:有些人還活着,可是他早已經死了;有些人早就已經死了,可是他卻依舊還活着。
當生命的存在突破了肉體的限制後,也就無所謂死亡了。
那麽生命可以突破肉體的限制嘛?答案是很顯然的,諸如樓言這樣的人物也會有走向肉體消亡的時刻。
那如果把“生命”這個詞彙,換成“道”呢?
又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了!道從來就沒有消失過,自從宇宙誕生之初開始便存在了。
所以得道之人認爲自己是永生的,生命或許有盡頭,但道沒有盡頭。
這一層的真谛,就是道!
“道”之真性、真德正是體現在“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功成而弗居”,“虛無恬淡,乃合天德”。“道”的這一德性被非常精當地概括爲“無爲”二字。
無爲不是無作爲,那是混吃等死,是躺屍。無爲的确切意思是追求心性清靜狀态下的心滿意足,人生才能獲得恒常的滿足。
比如無欲、不争、處下、居後、退讓、外身、慈柔、儉束、謙遜和清靜等一系列主張,其實都在強調一個主題:精神世界的滿足要比物質世界的滿足重要的多。
道家最爲痛心的事情是世人多以爲身外之物的财貨名利是愈多愈好,而且不知足、不知止,甚而明知有害卻還要行之。
爲什麽望樓中要人去掉那些有束縛自己的雜念,要不拘泥于過去,不沉淪與現在,甚至坦然來面對未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訴他們:唯道可以長存。
任何一個宗教能夠流傳千年,長盛不衰,并不是因爲它的神靈真的庇佑了多少信徒,而是它的本質思想能否給人帶來關于人生意義的思考。
唯有如此認知,則人之幸,道之幸。
這就是格子的意義,一個格子改變不了什麽。對于不想去理解的人來說,它就個是格子,諸如胖子。他進去後,除了覺得悶的慌外,什麽也沒體會到。不多久後,便就嘟囔着要出來喘氣。對于他來說,格子就是格子,承載不了那麽多開天辟地般的道理。
諸如葉秋,他體會到的,便是死亡。一個殺手,也是最接近死亡的人,但是他卻從未有如此近距離的體會過死亡,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忽然發現,這是一個自己喜歡的空間,在這個空間裏,他可以簡單到不用費工夫去尋找逃避的地點。
但似乎,這又是個沒有任何意義的選擇。死亡讓他和這個世界徹底隔絕,但葉秋希望與這個世界隔絕嗎?不是,否則的話,他早就選擇了離開。
諸如風起雲,躺進去的時候,她所體會的是自己還有一堆沒有完成的責任和義務。
當人生陷入到選擇的困難時,一個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排除。
友情,愛情,親情,事業,權力,地位等等。把一樣樣的删除,到最後隻剩下那唯一一個不能删除的選項,也便就是最正确的選擇。對于一個成年人,尤其是擁有很多東西的成年人,那麽他的世界一定是複雜的。
風起雲不可能做到像查文斌那般堅持對“道”的追求,她的未來注定是要爲别人而活的。
再諸如大山,很簡單,他隻關心他的文斌哥将來過的好不好,至于自己,他從來沒有想過太多。他的未來,在于查文斌,查文斌就是他所信仰的那個神。如果說這些人都是查文斌的信徒,毫無疑問,他就是最虔誠的那一位。
其實,到此,一個非常明确的畫面已經出現了。
将這個隊伍比作是一個宗教的話,查文斌就是這個宗教裏唯一的神靈。
而他們都是信奉這個神靈的信徒,但每個信徒從這個神那得到的東西又是不一樣的。
神從來不是由自己創造的,神是由它堅定的追随者所創造的。所以,一個神的存在,并不是他活了多少年,而是他對世人的影響會流傳多少年。
活了三千年所一手創立的規則,或許真的敵不過三十年悟出的道。因爲規則終有一天會被打破,而真理卻将永世流傳。
這是樓言一直明白的,也是查文斌才剛剛明白的。
可樓言沒有這麽做,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君權神授。
他不願意自己成爲那種被世人所膜拜的對象,成爲一個泥塑被放置在廟宇裏被人供奉。他認爲,通過控制社會權力的制定者,一樣可以創造出屬于自己的規則。但問題是:這種信仰是發自内心的虔誠,還是出自利益的交換?
樓言的三魂中,爲何隻有人魂真正的實現了成道之旅?正是因爲他嘗盡了這人世間的百态,才明白依靠武力和利益制定的規則,其實是換不來對自己的忠臣的。
信仰,一定是發自于内心的虔誠,從而讓自己心甘情願的緻力于那套規則之下。
臨行前,老和尚說,你爲何不去創造屬于自己的規則呢?
躺在這格子裏,他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