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的青銅神樹,讓最後一個可以通往天的入口封閉;三千年後,他終于是決定要打開通往地獄的大門。
終點是什麽?沒有人知道,因爲道是無窮無極的。
“對于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來說,在這裏的規則是有終點的。”樓言打探着四周道:“其實這裏就是你們白天進的那座島。”
查文斌道:“這是人造的?”
“不知道。”樓言道:“世界各地其實都有這樣的地區,一共是五個,這個是最中間的那一個。我想它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久到或許是造物主創造的吧。”
他起身繼續道:“我其實一直在想,我們是被設定好的。用現代的科學說法,每個活在這個世上的人都是一個早就被設定好的程序。多數人會按照這個程序靜靜的走完他的一生,但偶爾也會有有那麽一兩個人突破了規則的限制,我就是其中之一。
當規則的管理者發現了突破者時,你覺得他會做什麽?”
“糾正。”查文斌道:“任何違反規則的事件都會被糾正,否則規則也就不叫規則了。”
“嗯,”樓言點頭道:“三千年前,我毀掉了通往天界的道路,從此以後世間再也沒有神了,神話由此終結。三千年來我遊曆人間,人間道的種種我也已全然領悟,現在便是差這最後一劫了。”
“你是說鬼道吧。”
“鬼道,”樓言淡淡的笑了笑道:“這世上不再有神,但卻有鬼,你覺得公平嘛?”
“不公平,”查文斌如實道:“可成鬼卻要比成神容易的多,我知道你想說其實神不是我想的那般高尚。”
“也罷,不與你争論這個了。”樓言看着地上的那些人道:“再過一會兒,他們興許就會醒了。曾經,我到過這裏。”
“什麽時候?”
“很早了,”樓言道:“那個時候我的名字叫盧生。”
查文斌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道:“你就是那個燕人盧生?”
他反問道:“知道我爲什麽又叫樓言嘛?樓便是望樓的樓,樓言,樓言,便是會說話的望樓。我窮極一生都在試圖破解望樓的秘密,因爲它代表着這個世界的終點。”
“望樓裏面到底說的是什麽?”
“有一小部分到現在我還沒理解,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樓言道:“好了,我已經和你說的夠多了,該是叫醒他們的時候了。”說罷,他丢給查文斌一個小瓶子。
瓶子打開,發出一陣淡淡的清香,放在人的鼻子下方輕輕晃蕩一下,片刻後便就蘇醒了過來。
“這是哪?”每個人的心頭都帶着這個問題。但顯然,樓言是不會跟他們有所深入交流的。
“大概就是那座島的内部。”查文斌解釋道:“按照他的說法,這是一個和我們所認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超子打量着四周道:“好像也沒什麽不同啊,石頭,你看這兒還有苔藓。”
樓言繼續推着棺材往岸邊的水中走。
“等等,大爺,這不才下過海,又要下嘛?”
“剛才是怕你們撐不住,這不過連門都還沒入。查小子,進來吧。”他拍打着棺材道。
“能不能帶我們一個,”超子指着自己道:“我個頭比較小,可以和查爺擠一擠的嘛。”
這個要求,樓言顯然是不會滿足的,不過這裏的海水比起剛才可是要溫柔的多。不僅沒有那種肆虐般的漩渦,就連海水都是一片暖陽陽的。穿梭在這其中,四周出現了很多會發光的生物,它們的模樣異常古怪。有些腦袋跟足球似的,身體卻小的還不到一個巴掌,也有的好似完全沒有皮膚,身體呈透明狀,甚至清晰可見體内正在消化着的食物和遊走的血液。
深度再繼續加大,耳膜處傳來了陣陣的疼痛,所以需要經常停留下來調整壓力差。除此之外,這一段旅程算得上友好,甚至更像是被帶來做一次海底深潛觀光的。
他們的面前開始出現一個極其規則的圓洞,圓洞的四周異常的光滑。樓言用手指着那個洞,下一秒他便扛着棺材旋着身體進去了。
據很多瀕臨死亡又被搶救回來的人描述,在那一刻他們見到了一束白色的光,那光芒曬在自己身上非常非常的舒服。再接着,他們的身體就會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到被那團光束完全包裹,舒服到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
在進入這個洞的那一刻,他們也有這種感覺。一道白光将他們死死包裹,拉扯,撕碎,再拉扯,再撕碎,一直碎到就像漂浮着的灰塵一般。再然後,這些灰塵又開始聚攏,拼湊,組合,直到重新再将自己變得完整。
到這時,什麽痛苦都沒了,什麽難受也都去了,隻有無盡的舒服,舒服到連呼吸的動作都覺得多餘。
沖出水面的那一刻,好似又從光明中再度來到了黑暗,這個場景讓他們中的有些人想起了當年曾經去過的一個地方。
“封淵,像極了封淵!”
“封淵是依照此處模仿而來,”樓言搖頭道:“但假的終歸是假的,和真的一比就什麽都不是了。把燈關掉,我說的是所有燈光。”
“那怎麽看得見?”
“等待天亮,到天亮時,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那現在呢?”
“睡覺。”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到底在哪,十幾個人擠在一起,能夠聽到海的聲音,也能感受到風的吹過。查文斌在想,或許他們還是在那座島上,又或者,被沖到了别的某個島。但是他累了,已經不再願意去想了。
眼皮下有些刺,微微睜開眼睛,天真的亮了。一抹光線将地平線的那一頭緩緩照亮,這兒真的是一座島,回頭一看,沙灘,樹,懸崖,甚至是先前他們曾暫住過的那個懸崖。
這不就還是那個島嘛?折騰了一番,又回來了?
胖子抱怨道:“你是吃飽了撐了,半夜拉我們下海搞刺激嘛?”
“不對,”風起雲回身看着那片沙灘道:“昨天沙灘上那些碎渣好像不見了,這兒變幹淨了。”
“讓沙給埋了吧,海邊一個浪的事兒。”超子對着懸崖處叫道:“濤濤,濤濤,你小子早飯給我們準備好了嘛?”
沒人回應,超子嘀咕,那小子跑哪去了嘛?
“是不對,”查文斌争紮着起來道:“不對,這地方不對,是我沒睡醒嘛?起雲,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不是啊,”風起雲道:“這怎麽會是夢呢,還有哪不對!”
查文斌的臉上寫着一股子不可思議,他慌張的看着四周,看着每一個熟悉的人,然後掏出了羅盤。
“啪嗒”一聲,羅盤掉在了地上,他雙眼呆呆的看着那太陽一點一點的升起。
“怎麽了,到底!”風起雲搖晃着他道:“你可别吓我,快說啊,怎麽了!”
“那裏,是昨天太陽落山的方位。”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風起雲還是沒明白,于是她撿起了羅盤,當南北指針穩定下來的那一刻,她也呆了!
是的,太陽竟然從西邊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