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海上墳地?”
“就是一片特别容易出事故的海域。”濤濤頓了頓又道:“我父親就在那裏出的事兒,那片海域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船沉在了那兒。”
查文斌道:“你父親,怎麽死的?按說漁民水性都不錯吧。”
“哎,也不瞞你們,撈東西。”
超子不理解道:“撈東西?海裏不就是撈魚蝦嘛?”
濤濤道:“這幾天其實近海早就已經沒什麽魚可捕了,那片海域過去經常有人網起一些瓶瓶罐罐的,後來便有人上島來收,價格比魚要貴的多。我們管那些東西叫做海青頭,父親發現有利可圖,就在沒有魚汛的時候去幹那個。
那片海其實不深,天氣好的時候甚至能夠見到下面的沉船。父親是潛水下去撈貨的,船上接一條氧氣管子,一直到預定的時間父親還沒有出水,船上的人覺得不對勁就把他給拉了上來。
起來時,人已經沒用了,他的脖子幾乎斷了。”
胖子道:“那是被鲨魚襲擊了吧?”
濤濤搖頭道:“不是,鲨魚的傷口我們漁民都知道,其實在他身上還有很多傷,那些傷上有密密麻麻的牙齒印,整個人臃腫的幾乎都要認不出來了。”他補充道:“很好認,那是人的牙齒……”
他繼續道:“這種事兒隻能認倒黴,如果要去報案,會把船上的認都得罪了。”
查文斌道:“那你爲什麽不懷疑就是船上人幹的呢?爲了錢财臨時起意的事兒很多。”
濤濤的眼眶這會兒已經有點紅了,他有點哽咽道:“因爲當時我也在那條船上,我父親下水其實一共還不到一個小時,跟他一起下去的同伴也是那樣死的。其實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來過這片海域了,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查文斌也感歎道:“是啊,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到了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周邊的海水顔色已經從藍綠邊成了深藍,這就說明他們已經到外海了。濤濤看着導航,說估計天黑前就要穿過那片海上墳場,而樓言則在那口棺材裏睡了整整一天。
忽然間,駕駛室的屏幕開始出現一道一道的條紋。
胖子道:“你這東西壞了嗎?”
“不是,是海上墳場到了!”濤濤道:“隻要進入這片海域,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失靈,包括衛星電話。我們要花差不多五個小時才能傳過去,接下來隻能靠六分儀了,希望今晚的天氣不要太糟糕。”
“羅盤也出問題了,”查文斌道:“這附近看來存在一個很強的磁場。”
“所以,在這兒連指南針都是沒用的。”濤濤道:“這樣的地方,不僅是船,就連飛機都會選擇繞行。以前我爸來這兒撈東西,其實也就是在外圍,據說越往裏頭,沉船越多。這地方奇怪的很,四周海域的深度都有幾百米,甚至上千米,但這片地方卻恰恰像個隆起的山峰。我去給你們做點飯,等吃完了,剛好天也黑了。”
船上有炊具,不多久,濤濤便弄了一桌飯菜,五菜一湯,再加上一些熟菜,甚至還有酒,這條漁船上絕對算得上豐盛。
樓言依舊沒有從棺材裏爬起來,那四個人的飯菜是濤濤送到底倉去的,他們幾個人圍坐在甲闆上倒也落得個自在。
坐下來吃飯,不免話就多了,胖子就問道:“你們到底在這兒撈了多少東西?我這個哥們以前也是收貨的。”
濤濤道:“看運氣的,最多一次,得了六百多件瓷器吧。不過那些都是民用瓷器,又被海水浸泡了幾百年,價格和岸上的沒法比。
這些靠外部的沉船,都是一些明清時期的商船,數量少,東西也要差一點,撈的人也多。裏面的那些船就不同了,什麽年代的都有,甚至連二戰時的飛機都能看見,隻是敢去的人少。我父親出事那一次就是在裏面的位置,隻可惜,把命給留在那裏了。”
“幹你們這行的,跟内陸的盜墓也是一條道上的,都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幹點什麽不好,非想要去發這個财。”
“是啊,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怎麽都會攔着我父親。”濤濤看着碗裏的飯菜道:“最後那次,他被拉上來的時候,手裏還攥着個小瓶子,那也是他最後一次撈到的東西了。這一次,要不是這位老闆,我也不會再來這兒了,想到父親慘死的模樣,我心裏就難受的厲害。”
天黑了,天空中開始出現了點點星光,用星星來辨認方位是每個船長必備的知識,濤濤的船繼續朝着海上墳場的深處駛去。
“你們晚上來過這兒嘛?”
“來過一次,”濤濤道:“隻不過那一次過後,就再也不來了,這地方據說晚上能遇到海水鬼。”
胖子道:“海裏也有水鬼?”
“有,和你們大江大湖裏一樣。”濤濤道:“老一輩的人說,死在海裏的人是回不去的,它們隻能随波逐流,看到船就會靠過去,想要讓它們把自己帶回家。老闆準備的那些牲畜其實就是給它們準備的,還有你們身上的這些血,也是用來辟邪的。”
查文斌搖頭道:“我知道黑狗血,公雞血可以辟邪,但從沒聽說過要把六種牲畜的血混起來辟邪。”
“哎,有些井底之蛙,總是覺得自己知道的就是全部了。”
一轉頭,原來是那個家夥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胖子道:“喲,我還以爲詐屍了呢。”
樓言伸了個懶腰道:“人太多,睡不着了。”
查文斌轉身就想走出船艙,誰知那樓言又道:“我說的是海裏的人太多了,吵得我睡不着,别沒事總把号往自己身上對。”
這時船艙四周傳來了一陣“咚咚”的敲擊聲,船頭有,船身和船尾,甚至連甲闆下方都有。
胖子拿起駕駛室的探照燈爬在船舷上往下一看,隻見海面下方有什麽東西一團一團黑乎乎的正在上下浮動着,緊張的他立馬拿起了背包裏的獵槍。
“别幹傻事,”樓言道:“那麽做,會要了這條船上一半人的命。聽我的,把那隻雞給我丢下去。”
從船艙底部跑上來的鬼先生立刻照辦,一隻雞丢入海裏,就好比是一粒灰塵落入了一口鍋裏,根本連個水花都沒激起來。可片刻之後,那個位置的卻一陣騷動,但很快這種騷動便就又停止了。
船繼續往前,又過了不多久,海面上開始了一些星星點點。起初,他們還以爲是星光的倒影,但很快便發現不是,因爲這種光是那種幽暗的綠色,有點像鬼火,但卻又要比鬼火大團的多。
這些光從四面八方開始朝着船體靠近,它們越聚越多,也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