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開着老光那輛四處漏風的小貨車,這是他平時送貨用的。
要說老光到底還是個好人,好人總是有好報的。鬼街很窄,窄到一輛電三輪就能堵死一條街。老光開始按喇叭,對面恰好這時也轉進來一輛車,好家夥,對頭碰了。
這條街上做生意的都是熟人,老光認出了那輛三輪車的主人。
“哎,王大仙這個人啊,不講究,你在這兒等着,我下去把他車給挪挪。”
老光下了車,又麻溜的跳上了三輪騎着那馬路牙子開了上去。
副駕駛上坐着的是河圖,一擡頭道:“喲,這不老光嘛。”
兩車開始交彙,會車時,車門貼着車門。河圖搖下車窗,老光也搖下了車窗。
“是童老闆啊,查先生今天又來買東西?”
“逛逛,出去啊?”查文斌搖下了車窗,他打量着老光,隻見他穿着一身明黃色的道袍,身旁還坐着一個人,但那人卻把頭壓得很低。到這兒來,能讓他們送貨的,大多都是喪事,查文斌也就沒多想了。
“嗯,出去耍會兒。”老光說着就要走,就在視線即将消失的時候,查文斌瞥見老光身旁的那個人竟然扭頭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查文斌覺得這個人十分熟悉。
“超子,停車!”
“前面就到停車場了。”
“路冼仁!”說罷,他就一把拉開車門,不等超子刹停便就跳了下去。
可這時,老光的車已經就剩下個屁股了,他并沒有看見反光鏡裏查文斌沖着自己呼喊,而是一腳油門便拐上了外面的大路。
追至路口,老光的貨車已經彙入了車流。
等到超子在那小弄堂裏把車再給調頭出來,就隻剩下河圖一個人還在那幹着急了!
“查爺呢?”
“打車追去了!”河圖連忙跳上車道:“趕緊的,往那個方向,他看到路冼仁了!”
查文斌拍打着駕駛室道:“師傅,您能再快點嘛?對對,就是那輛貨車,您幫我跟緊了!”
車子很快駛出了縣城,又上了省道,後面七拐八拐的,查文斌發現,那輛車竟然是朝着洪村的方向去的!一直到貨車進了村口,查文斌才确定,它真的是就藏在洪村!
洪村是個坐落在山谷裏的小村,東西各有兩條小河在村口彙集,查文斌的家在西邊這條河的上遊,而貨車則是往東邊那條河去的。然後它一直順着山路往上盤,等到它走上那條路時,查文斌已經從出租車裏下來了。
看着貨車穿梭的影子,查文斌感歎道:“真的沒想到,他就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原來,這條路上去,在山坡的頂上,有一處土坯房。房子原來的主人已經搬走好些年了,現在屬于廢棄的狀态。這房子,從查文斌家往上看是看不到的,它在斜面的那一頭。可若是有人住在這裏,想要看查文斌,隻需步行個兩三分鍾便可居高臨下,将他家是盡收眼底。
不多久,超子也開着車到了。幾人決定,爲了防止打草驚蛇,改爲步行。其實走路也就十分鍾,摸到那土坯房時,隻見老光那輛貨車還停在房前的小路上。
貓在林子裏的幾人緊盯着院子的一舉一動,因爲他們不确定這兒到底有多少人。
不多久,房子裏有個人出來了,他手裏拿着一個黃顔色的東西,還有一把劍。那人四處打量了一番,便掏出個打火機準備把那些東西給點了。查文斌記得,他看見老光是穿着一襲明黃色道袍的,如今這道袍被人拿了……
他起身朝着那人大吼了一聲:“路冼仁!”
路冼仁聽到有人叫自己,那自然是一驚,擡頭一看,隻見不遠處林子裏赫然站着幾個男人。他掉頭就想要跑,可轉頭的瞬間,卻和另一個男人撞了個滿懷。不等他有所反應,便被那人給拿住了胳膊,早已是動彈不得了。
“老光呢!”
路冼仁也不答,隻是咿呀呀的試圖從葉秋的手中掙脫開來。胖子二話不說,抄起院子裏一根碗口粗的木棍便踹開了大門,隻見黑漆漆的屋子裏,一個滿嘴是血的孩子正趴在被剝了上衣的老光身上。
那孩子龇着嘴,露出一口三角形的小牙。他的身下,老光的喉嚨處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胖子大吼一聲,三兩步沖了過去,掄起手中的木棍照着那孩子的腦袋就準備拍下去。
查文斌在身後也拍馬趕到,急忙喊道:“石頭,别傷他,要活的!”
話說那孩子一見查文斌進來,原本瞪大着的眼睛瞬間暗淡了下去,龇開的嘴也收了起來,竟然是趴在那老光的身上咿呀咿呀賣起萌來了。要不是方才胖子親眼所見他那副吃人血肉的模樣,誰都會把他看作是個二三個月的嬰孩。
卸下手中的木棒,胖子一臉鄙夷的說道:“行了,别裝了,嘴上的血還沒擦幹淨呢!”說罷,他就準備一把抓起那個小娃,手碰上去的瞬間,那孩子忽然回頭就是一口。
這要換做其他人,保準便是連皮帶肉被撕下來一大塊了。可他碰到的這群人裏哪個沒會過幾個千年老粽子?豈會在你這條小溝裏翻了船?
胖子眼疾手快,手變爪爲掌,朝着那孩子的小臉上便結結實實“啪”的一巴掌扇了過去。不等那孩子轉過頭,第二巴掌跟着又掄了過來。這兩下過後,那孩子忽然怪叫一聲,朝着胖子再度撲了過去,恰好迎面又迎來了第三巴掌。
這一巴掌有點重,扇的那孩子從老光身上飛到了那牆角邊,連翻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孩子咧着嘴,滿臉怨氣的看着這夥人,嘴裏方才那滿滿的尖牙已經缺了好幾顆,想是方才被那幾巴掌給幹飛了。
“師傅。”查文斌轉身一看,河圖拿着那件老光的道袍和桃木劍走了進來。他抓起那道袍朝着角落裏一扔,恰好将那孩子給蓋住,左右擰了兩把過後,那孩子便就已經無路可逃了,
“老光怎麽樣?”
超子背起老光道:“還活着!我先送他去醫院。”
像提着個小貓小狗似得走出了大門,路冼仁正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查文斌的腦海裏此時雖然也有無數個疑問,但經驗一再告他,必須要把他馬上帶到最安全的地方去。
哪裏最安全?那自然是自己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