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用手摸着洞穴的牆壁,才走過那個彎,一聲憤怒的低吼便在他的耳邊響起。因爲這個彎的存在,外面的人其實是看不見裏面的真實情況的,這一吼惹的胖子和葉秋又要上。
查文斌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就在自己的身邊,它的鼻子呼出的熱氣甚至已經沖到了自己的臉上。他停頓了片刻,靜靜的等待着大雪人的反應,從它那吼聲中他聽出了不安和威脅。
“不要怕,也不要試圖和它對抗,你就該幹嘛幹嘛。”外面的樓言對他喊道。
“嗚嗚……”
“超子是你嗎?”
“嗚嗚……”
聽聲音,他的嘴巴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順着這聲音,查文斌蹲下開始摸索,那超子的叫喊聲也是越發的急了,也不知道是想提醒他快點走,還是自己在那害怕。一直到查文斌的腳尖碰到了他的腿,這總算是找到了。
這家夥的身上居然還被一層什麽東西給纏住了,就像裹粽子似的,得有手指粗。查文斌急忙想給他解開,胡亂的一通摸,感覺手又觸碰到了個毛茸茸的東西,然後手背立刻被咬了一口,一股劇痛頓時讓他把手一甩。
“吼!”他身後那個大雪人一聲怪叫,伸出大手一耳光就拍在了查文斌的腦門上。這一巴掌下去,“嘭”的一聲,整個人直接被打懵了,腦海裏隻剩下四處亂轉的小星星還在不停的蹦跶着。
“嗚嗚!”超子死命的吼叫着。
“别進去!”外面的樓言還是寸步不讓,“如果你們不想裏面的兩個人被撕成碎片的話!”
“我不能倒下,”他對自己說,“我得站起來,我得把我的弟兄給活着帶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是穩住了自己那搖晃的身體,再度彎下腰來摸索着超子的身體。背眼下自己是沒那個能力了,于是他便抓着衣服往外拖。拖了幾步,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上,就用腳蹬踏着地面慢慢挪。
其實離那個彎也就是幾米遠,換做平時,不過就是眨下眼皮的功夫。可就是這麽點距離,如今的查文斌卻要咬着牙拼盡全力。一寸,兩寸,三寸。拽,拉,拖,推,能用的法子他全用了,終于,在那個彎口處他們看見了那隻手。它死死的挂在洞穴的牆壁上,顫抖着發着力。
沖過去,這一回樓言沒有攔了。當兩人被拖出來時,查文斌的後腦勺上被開出了一道接近一指寬的血槽,撕裂開的頭皮連帶着頭發正挂在臉頰上來回晃蕩。
見到這副慘狀,胖子是再也按捺不住了,端起獵槍就要進去幹它。
查文斌拉着他的手,對着虛弱的搖着頭。
“查爺,你别管了,一個畜牲把你倆傷成這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說情,也救不了它的命!”
“别去!它有崽了,是因爲護崽才傷的我……”
替兩人包紮完,胖子心裏還是有點咽不下這口氣,看着從超子身上解下來的那些粗壯的藤條,那手法專業的叫人不敢相信。而他喉嚨裏還被堵着厚厚一層幹草,扣出來後,他那嘴巴愣是半天都合不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它是不是想把老何抓去給幼獸當存量?”風起雲看着那些藤條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這種東西居然會使用工具!”
“查文斌,說起來,裏面的那個大雪人和你還是同宗同源的,你可還記得你那本天書《如意冊》?”
“記得。”
“是誰人所創?”
查文斌道:“書中記載,是蛋子和尚從巴蜀一白猿腹中所得,說那猿猴裔出巴山,生居申位,似人之形,性最靈巧,兩臂相通,善能緣崖登木,來去無蹤。”
樓言連連搖頭道:“哈哈,裔出巴山?那種地方怎麽可能孕育出此等通靈獸類,普天之下也隻有這昆侖山裏才有這般的機緣,書中也多是誇張罷了。其實當年,這大雪人也是昆侖山中的一員。那如意冊卻也是從這昆侖山裏偷傳出去的,隻不過是被我帶到了巴蜀之地,就藏在那猿猴的腹中。
說起來,這些大雪人的先祖輩與我也都有些交情。但據我所知,大雪人雖力大無窮,樣貌猙獰,可卻也從不以人爲食,因爲它們的先祖早就被人馴化。
之所以捉他回來,全也是因爲需要人的幫助。大雪人雖然聰明,但有些事兒卻也是需要人來幫忙的,若非如此,你真以爲你這個小友還能活到現在?”
風起雲道:“那老何,它捉你回來後做了什麽?”
不想那超子的臉一下就紅了,别過臉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吐出兩個字道:“接生……”
樓言道:“雪人有個天生的缺陷,就是母獸非常容易難産。這是因爲幼獸的體型過大,又恰逢這次它們的生産期是在缺乏食物的冬季,母獸體能也跟不上。
當然了,爲了保護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隻能在你完成任務後給你五花大綁了。這東西非常的通人性,它們很清楚在人的認知裏,會因爲害怕而把它們當作危險。雖然綁你是下策,但對于你和它們而言,這卻也是最爲妥當的處理辦法。隻不過,大多數的人都不會理解一個畜牲的做法,到頭來,不免就引發沖突,最後就兩敗俱傷了。”
胖子這心裏氣頓時也消了大半,拍着超子的肩膀打趣道:““行啊,老何,你還會接生,這要回去可有的吹一波了!”
“老實說,要不是你們來了,我也以爲我最後會被做口糧了。進來的時候,那東西就把我丢了進去,我摸到還有一個大獸,一直在那痛苦的嘶吼。後來我摸到它的肚皮圓鼓鼓的,還會蠕動,心想八成是要生産了……”
“你隻要不主動攻擊幼獸,八成是可以活下來的。”樓言道:“大雪人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所以對于自己家庭成員的安危,它們極爲看重。讓你蒙眼,也是爲了你好,這樣它就會認爲你記不住它家裏的樣子。”
風起雲道:“如此說來,這東西心眼子還不少啊。”
樓言笑道:“我反倒覺得它比很多人都要懂好歹,隻不過千萬不要用人的那套事故去猜野獸的想法。總之,你若沒有敵意,它也不會太爲難你,人和獸之間也是需要信任的。我答應了它,要保護它們的安全,所以我就一定不會食言。
在這個世道,不講信用的人太多了,連我自己也是。可是在昆侖山,尤其是在這昆侖腹地,即沒有道德約束,也沒有律法管制,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