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谷,一個名字聽起來就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但這一夜卻出奇的平靜,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天亮後,他們并沒有急着出去,而是靜靜的等待着,一直待那陽光出現在西邊的崖頂。
“現在好辦了,”超子道:“有光線做向導,大抵方向是不會出錯的,就别再管什麽箭頭了。”
就依靠着用光線推算太陽的方位,他們開始在峽谷裏繼續穿梭。沒有人再去關注那些箭頭,也沒有人依靠手中的儀器設備,一切都用最原始的辦法。
就這樣,三個小時以後,他們真的走出了這片赤紅色的峽谷。
出谷的那一刻,太陽正好升在他們的頭頂。看着眼前開闊的那片戈壁,幾人紛紛癱坐在了地上,感歎着自由的美好。
“查爺這法子真好用,”胖子道:“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很簡單,每個人都有依賴性。”查文斌掂量着手中的羅盤道:“比如我習慣依賴它來辨别方位,這是因爲通常它是準确的,我們就會認爲它一直是準确的。同理,但你們看見那些牆壁上的記号時,也會理所當然的認爲那些記号也是準确的。
那些自殺的動物亦是如此,很多時候我們做事都是根據過去的經驗和習慣來判斷,所以我們往往會陷入這種習慣陷阱。
但這個世上真相永遠隻有一個,任何事物的運轉不可能違背大自然的規律。我們講道法自然,大道從簡,一定不要被那些東西所迷惑,包括我們過去的經驗。”
天成蹲在那兒左右看了一會兒,他指着西邊一個小山坡道:“那兒,那裏就是黑龍岩,第三個泉,就在它的腳下。”
胖子用望遠鏡摟了一眼,道:“黑龍岩?我看那塊山岩即不是黑的,也不像龍,怎麽叫這麽個名字?”
天成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S”,道:“是這個龍,地龍。”
“地龍,你是說蛇吧?”
“嗯,”天成繼續道:“那個地方有一種黑色的地龍,它們喜歡白天爬到山崖的頂上曬太陽。有這麽粗。”他用自己的胳膊比劃着,“老人們說,這種地龍會卷起風沙,讓人的眼睛失明。”
胖子逮着這個機會,嗆聲道:“行了,剛查爺咋說的?不要拘泥于那些過去的經驗!真要有會卷風沙的蛇,你叫它給我卷一個看看。要能卷的話,逮一條回去就算搞卷沙表演,都能換一萬頭羊了,還在這兒放啥牧啊!”
“走吧,過去看看去。”
這兒和前面的雅丹地貌不同,是一大片開闊的戈壁。在這片戈壁上,這塊岩石的确顯得有些突兀。約莫十米高,左右寬也是如此,若不是因爲頂是平的,還真有點像是那種古埃及的金字塔。
如同天成所言,就在這座岩石的腳下,果真出現了第三個泉。這個泉的面積和先前兩個基本差不多,同樣也是相對規整的圓形。因爲有前車之鑒,他們也沒敢走得太近,而是選擇爬到了黑龍岩的頂上俯瞰。
湖水碧波蕩漾,配上這茫茫蒼穹的大漠戈壁,忽然有了一種武俠世界中才會有的那種意境。如不是要事纏身,查文斌或許想站在這裏甩開嗓門吟詩一首。
但是他卻俯下身來,用筆細細的描了一個點,這個點是紅色朱砂的。
“這是什麽?”風起雲好奇道:“前面兩個點是那兩個泉嘛?”
“嗯。”查文斌指着紙上的線,道:“這是我們走過的路,這是泉的位置。其實在第一個泉時,我就隐約覺得這七個泉并不是那麽簡單。可能我是個道士,對“七”這個數字比較敏感,所以當時我就在想,會不會這七個泉水是按照北鬥七星的順序排列的。”
“不會吧,”胖子道:“這一路走來,穿戈壁,穿雅丹,穿峽谷。如此大的一塊無人區上,要把七個泉水準确的按照天象位置進行排列,這種活兒你覺得是這些牧羊人能做得出來的嘛?”
“别小看他們的智慧,”查文斌收起紙道:“起碼暫時我發現這三個泉是在同一條線上的,也許是天降了一塊祥地,那也說不準呢。行了,繼續趕路吧。”
正要轉頭下坡,超子卻喊道:“等等,你們看,那湖裏有啥?是不是有條蛇啊!”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是在湖的東邊有個彎曲曲的黑色東西在水中緩緩遊動。
胖子放下望遠鏡,爆粗道:“我去,還真他娘的邪門了,這麽冷的天,居然還有蛇出來!”
“這水肯定也是溫泉!”超子道:“我猜這玩意八成是在那溫泉裏過冬的。死胖子,這回你可栽了,你不是大言不慚的要捉一條回去搞表演嘛?趕緊的下去啊!”
“蛇而已,有什麽稀奇的。”胖子嘀咕道:“它難道還真的會吹風卷沙啊,你叫它吹一個我看看。它要敢吹,我就敢下去捉。”
“咯咯咯……”這幾天一直在葉秋背上發蔫的傑布忽然笑了。
“喲,這小丫頭片子終于醒了?”超子打趣道:“這一路上,她除了吃和睡,可是連半個字都沒坑過,今天終于是還陽了?”
這孩子一路跟着他們,無論他們發生什麽事兒,她都像個木頭似的全無表情。反正無論你怎麽問,怎麽逗,她就是沒反應。隻有開飯時,才不會讓人忘了她的存在,所以胖子說,這貨跟葉秋是一個路子的,一直說他倆才是親生父女。
可沒想到,鐵樹竟然也開花了,這小家夥居然笑了。
“嘿,你笑啥啊?笑我嘛?”
隻見她從葉秋背上滑了下來,全然無視了跟她說話的胖子。隻見徑直走到那山坡的邊緣,屁股往那地上一蹲。
“哎,孩子!”風起雲尖叫着想要去抓住她的胳膊。誰知她人小,動作卻麻利的很,搶先一步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這斜坡當作了滑滑梯一般,滑了下去……
而更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面,到了山坡下,她又朝着那泉水邊跑了過去。一邊跑,那就一邊脫自己的衣服,等到湖邊時,三下五除二的就隻剩下個光屁股了。
一開始沒有人知道她要幹啥,等猜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傑布,傑布!”一群人在後面又追又喊,盡管葉秋用了最快的速度,可還是讓那小丫頭縱身躍進了湖裏。
湖水瞬間被激起了一陣浪花,葉秋也跟着就要往下跳,可查文斌卻在後面喊停了他。
“等等!看看她到底想要幹嘛!”
大約半分鍾後,水底下一個人影猛地鑽了出來,隻見她的手中捏着一條比自己腿還要粗壯的黑色怪蛇。她抓蛇的姿勢也很特殊,一隻手死死的捏着那蛇的上下颚之間,另一隻手則牢牢的按在蛇肛門上,蛇身則在她的身上已經纏上了兩圈,看着險象環生。
更讓人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上了岸的傑布,竟然把嘴伸向了那條怪蛇的脖子,當她發起狠來用牙齒撕咬蛇時的那副狠勁,絕對比草原上的狼還要兇猛的多。
很快,蛇的脖子處就被咬開了一個口子,血淋淋的。全然不顧那蛇的劇烈扭動,她又用手指伸了進去。一陣摸索後,用手摳出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墨綠色圓球。
随手把那奄奄一息的蛇往水裏一丢,自己則又走到水邊低下頭去把那小圓球給洗洗的去膜清洗。一直到她覺得滿意後,這才雙手捧着小心翼翼的走到查文斌跟前,原來她是咬取蛇膽。
小丫頭用手托着那枚蛇膽,就那麽擡頭看着查文斌,那種期盼且驕傲的眼神,是他們從未在任何一個孩子眼中見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