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有了一個想法,他要去找和他這樣的人,也就是那種倒黴透頂的人,他想要試着去解讀這些人的命運,并且看看能不能找到幫助他們的辦法。
“幫他們也許就是幫我自己。”
天煞孤星是劫煞與孤辰的組合。
按照命書中的說法:若是命局中有劫煞與孤辰入命,那麽命主便命犯天煞孤星。由此可知,天煞孤星的查法即是辰戌醜未年生人,其他三柱命帶同一地支孤辰、劫煞者,即命犯之。
也就是說,其實天煞孤星命格是非常常見的。
這天,又是周六,查文斌照例在太平觀論道。但是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那個角落的位置是空的。他環視了好幾次,也終究是沒在人群中發現那個女孩子,不知怎得,她沒來,自己的心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也許是她今天有事吧,誰還沒個有事兒的時候呢……”結束後,他是這麽安慰自己的。論道這個東西,與喝酒一樣,需要找到合自己口味的對手。這個女孩一連幾周了還從未缺席過,查文斌還真有些失落了。
不過轉瞬他又笑了笑,笑自己竟然會爲一個年輕的小丫頭沒來而失落,這可不是自己一貫的風格。
下午,他在屋内打坐冥想。每一次論道過後,他都會用這種方式來消化論道的心得,可今天怎麽的心卻一直都不怎麽能安定下來,很難進入那種自己想要的狀态。
“難道真的是因爲她嘛?”查文斌搖了搖頭,又自己閉上了眼睛。
這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是河圖,“師傅,你看一下這個人。”他拿着一張紙過來道:“你叫我找一些天煞孤星命格的人,倒是找到了不少,其中這個是比較有代表的。他叫林海峰,生于一九八二年九月廿七亥時。”
“哦?”查文斌接過那紙看了一下道:“壬戌、辛亥、己亥、乙亥。生肖屬狗,大海水命,地支戌重見,月日時三柱亥水,爲孤辰、劫煞,這的确是個标準的天煞孤星命格,他怎麽了?”
“這個人打小就被人叫做掃把星,四歲死了娘。他爹後面再娶,又生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個妹妹生于九二年的九月十八,子時。”
查文斌掐指一算道:“壬申、庚戌、癸亥、壬子。年柱戌見申爲劫煞,日柱子見亥爲孤辰,這也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這兩兄妹都是一個命格,這還真的挺少見的,繼續說下去。”
河圖頓了頓道:“你可知道他妹妹叫什麽?”
見河圖的表情有些怪異,查文斌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張臉,道:“該不會是她吧?”
河圖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林落月。”
查文斌的腦海裏“嗡”的一下,河圖見他臉色有些不好,查文斌這才道她今天沒來。
“正想和你說這個事兒呢。”河圖道:“他們的父親叫林向南,在林落月四歲那年去世了。她哥落地死年後,死了親媽。她落地後四年,死了親爹。
林落月的生母在林向南死後不久就改嫁了,據說是高人指點的,要她務必不能帶着這兩個孩子,要不然自己也不會命不久矣。
那個高人還建議,這對兄弟最好分開找人撫養,要不然在他們成年後,極有可能會互相克死。
那時候,林海峰已經十四歲了。對于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他異常的寶貝,拼了命沒有讓繼母帶走妹妹。爲了照顧這個妹妹,他主動選擇了辍學,兄妹倆從此相依爲命。林海峰吃了很多苦,但從未委屈過這個妹妹。時至今日,白手起家的林海峰已經有兩家外貿家具工廠,在安縣商界屬于後起之秀,但至今未婚。
他和我的一個朋友是同學,聽我朋友說,林海峰這個人在生活中幾乎沒有朋友。即使事業已經很成功了,但他的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是個毫無樂趣的人,但是對他的妹妹林落月十分愛惜。”
“後來呢?”
“林落月大學畢業後,進了一家知名建築公司做設計,每逢周末,林落月都會回安縣看望哥哥林海峰。通常是周五晚上回來,禮拜天再走,就在這個禮拜五,她出事了……”說到這兒,河圖的眼睛已經有些不太敢正視查文斌了。
“她怎麽了?”
“兩兄妹吃完飯,一起開車回家的時候,出了車禍。不過還好,隻是頭部有些腦震蕩。聽說這是他們兩兄妹,第一次坐同一輛車。
今天早上,我那個同學說林海峰想通過他來找我,當然了,最終還是想來找你。可我真沒想到,他妹妹居然就是林落月,這事兒也算是緣分吧。”
查文斌擡頭看了一眼屋裏的鍾,起身道:“開車吧,先去看看她。”
安縣醫院,走廊盡頭的獨立病房外,一個手上纏着繃帶的男人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腦袋。
“海峰?”
男人擡起頭,眼睛有些紅,看了一眼來的這三人,眼神有些渙散的點了點頭。
查文斌透過窗,隻見裏面的病床上躺着一個人,他剛想推門進去,卻聽那男子道:“等會兒吧,她剛睡下,你就是查先生吧?老聽我妹妹提起你。”
醫院對面有家咖啡廳,在那兒,林海峰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我已經做的很小心了。”林海峰的眼眶裏泛着淚花道:“在她十歲那年的今天,很冷。我和她在家裏烤炭火,結果兩個人一氧化碳中毒,雙雙昏迷。要不是隔壁的嬸子來看我們,那一年我們兩就該一起走了。
我倆都是掃把星,以前就有人說,我們倆兄妹會互相克死,但我真就不明白了,爲什麽老天爺總要和我們這樣的苦命人爲難。
從那以後,我就讓她讀寄宿學校,盡量不讓我們倆生活在一起。到了寒暑假,她回來了,我就找借口在廠裏加班,又或者是主動要求去外地出差。後來,條件好點了,我一次性買了兩套房子,我都刻意選了兩個不同的小區。
小月以前總是不理解,說是我強留她下來的,卻總是又不陪着她。後來她長大了,也開始懂得我這麽做的原因,畢業後,索性就留在了省城。
但我們兄妹,感情真的很好。小月和我一樣,都是信命的人,這大概也是她老去太平觀的原因。
查先生,這麽多年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這麽妹妹。我甚至想過,如果哪一天我悄悄的死了,留下她一個人是不是就不用再這麽擔驚受怕的過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願意拿我的命換她的命。
前天,是我母親的忌日,而我父親的忌日也是這一天。我們要一起去上墳,臨走時,我才發現我的車胎破了。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從來不單獨乘坐同一交通工具,哪怕是出去旅遊,也選擇前後不同的航班。
小月說開玩笑的說,今天是爸媽的忌日,如果爸媽真的要帶我們走,那就走吧。
我也想,我們已經小心翼翼的生活了這麽多年了,就算是心大一次又有何妨?于是,我就上了小月的車,可沒想到,下山的路上還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