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觀的一大特色之一就是食堂提供的午膳。自助餐的形式,菜色以本地大衆口味爲主,但勝在原料新鮮,做法地道,更重要的是它幾乎是免費形式。
當然,在食堂也放着一個箱子,給不給錢随你便。但是,給多了它卻又不樂意,因爲這兒的規矩就是:凡就餐者,願施香火錢的,不得超過十元,否則恕不接待。
“小月,我發現這裏真是個奇葩的地方啊!别的廟宇都是想盡辦法的收錢,它這兒好似專門跟錢過不去一樣,千方百計的想辦法給你省錢。不過,它這兒的飯菜真不錯,比咱們單位食堂可要強多了。”
“我可以坐在這兒嘛?”
女孩擡起頭,隻見一個面相白淨的男子手捧着盤子正對着自己笑。
“坐吧,我也是第一次來。”她倒是不客氣,一旁的小月連忙起身道:“童先生,您請坐。”
女孩拿着筷子詫異道:“你們認識?”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童河圖。”河圖說罷便挨着那女孩落座了下來,笑道:“這兒的飯菜還合胃口嘛?”
“嘻嘻,非常好吃!我叫劉茜,她叫小月,很高興認識你!你也是來這兒蹭飯吃的嘛?”
“茜茜!”
“小月小姐,”河圖道:“如果方便的話,您飯後可否随我去見師傅?”
“師傅?”劉茜道:“不是說查文斌從不收徒嘛……”
林落月緊張了一下道:“查先生要見我?我是不是今天有些唐突了?”
“不,他隻是覺得小姐的見解給他很大的啓發,所以想與小姐再探讨一二。當然了,如果小姐不方便的話……”
“不,我有空。”
太平觀的後殿,也就是種着那株焦枯建木的小屋旁。
那邊的查文斌正在擺弄着桌上的茶具,見兩個姑娘來了,也連忙起身先行施禮道:“查某有些唐突之處,二位小友多多包涵。”
河圖又道:“小月小姐您和師傅聊吧,劉茜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在這後院走走,這兒的風景不錯。”
那劉茜也是個識趣的人,随河圖去後,便隻剩下他二人端坐在那院中。
“請用茶。”
林落月端起茶杯聞了聞道:“好香的茶啊,應是明前的毛尖,就是不知是哪家的?”
“慚愧,這不過是我愛人從山中采的野茶罷了。”查文斌又道:“今日冒昧請小姐來,隻因在大殿中聽得您的論道,查某頗有茅塞頓開之象,敢問小姐師從何人?”
“查先生,您别一口一個小姐了,叫我小月好了。”她放下手中茶杯道:“我沒有拜過師,也沒學過道,隻不過在讀書的時候對道家的哲學曾經産生過興趣,今天在大家面前也是趕鴨子上架,胡亂說了一通,查先生您可千萬别見怪啊。”
“好!好!”查文斌連聲兩聲好後歎了一口氣道:“這真叫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我這半生都在追随一個道字,但我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把這道德經反着念。
道者,是不拘泥于形式的。但我們的道多數還是從前人們的留下的書本和經驗中學習的,這就産生了一個很大的弊端:道會被一些過去的經驗所固化,所以,很多人才會叫道士是牛鼻子,哈哈!”說到這兒,他也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那姑娘也跟着一塊兒放松了下來,于是二人就着這野茶山泉便開始天南地北的暢聊了起來。這邊談的是那叫一個痛快,那邊劉茜卻覺得快要悶出蛋來了,她實在不明白林大小姐爲何會喜歡這種地方。
“你朋友快要等不及了,今天就到這兒爲止吧。”
林落月一回頭,隻見劉茜正在那花園後面不停對她招手,不禁眉毛皺起,心中已經有些後悔帶這個家夥來了。
她從包中掏出紙筆,迅速寫下了一串地址和号碼遞給了查文斌道:“查先生,我叫林落月,生與月落山崗之時。今天能與先生交談,甚是榮幸,以後每個周六我都會來的,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告辭了。”
“河圖,替我送兩位小姐,哦對了,林小姐稍等。”隻見他轉身匆匆進屋,沒一會兒功夫便拿了張條子出來交給河圖道:“去藥房拿兩貼膏方給這位林小姐,一副是内服,一副外用。”
聽完這話,小月的臉又是一紅。
回去的路上,劉茜看着那車上的中藥道:“你生病了?”
“沒有啊。”“那他爲什麽給你開藥啊?”
林落月撇過頭去道:“我哪知道,可能是他看出來了。”
“看出什麽?”劉茜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哎呀,我那個來了。”林落月紅着臉道:“我不是每次都會很痛麽,我也沒告訴他啊。剛才拿藥的時候,我問了一嘴,那個中醫才告訴我說是調理的方子,我已經很難爲情了,你就不要再問了……”
劉茜吐吐舌頭看着車窗外來了一句:“我去,沒想到他還是個婦女之友啊……”
晚飯時已經回到了五裏埔的家中,每個周六晚,他都會回到家裏。
查文斌心情不錯,胖子那張嘴來的快,問道:“聽說,今天查爺單獨見了一個小丫頭,河圖,那丫頭什麽來曆啊?”
河圖嘴裏含着飯,扒拉了幾口含糊不清道:“不知道……”
“丫頭?”正在夾菜的冷怡然也是一愣,頓時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沒什麽來曆,”查文斌道:“隻不過機緣巧合之下,她或許幫我解開了一個我原本永遠解不開的難題。”
“這麽厲害!什麽難題?”
查文斌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今天這個姑娘說出了一個看似簡單卻非常複雜的道理,她說,道其實是有規則的。而我們過去一直認爲,道就是無,隻要存在就是合理的。
其實并不是這樣,所有的道都是在一個大的宇宙法則下運行的,隻是有些規則是我們已知的,而有些其實是未知的,隻是現在還沒有發現罷了,但它一定是在一個規則下。
隻要是有規則的事物,便會有迹可循。所以,我在想其實天煞孤星,也許也是有規則的。隻不過我過去一直在順着這個規則走,可樓言說過:天煞孤星,十世而亡。如果我繼續朝着這個規則走,無論我怎麽努力,結果都是注定的。”
河圖這時好像明白了,擡起頭道:“師傅,您的意思是,如果把天煞孤星的命格倒過來,從源頭去解決,或許要簡單的多?”
“沒錯。”查文斌點頭道:“沒有一,就沒有二。可如今我是已經到了九的人,我過去一直不明白樓言爲什麽會讓我去那麽多地方,我以爲他隻是想讓我看看,那些過去的痕迹。他說,我丢了很多東西,他要幫我找回來。其實我一直不能理解,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有些明白這個找回來到底是什麽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