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是五大湖裏水最淺的,平均水深兩米左右,最深處也不過五米。所以葉秋不多久的功夫就把這周遭水底給來回摸了一個遍。
看着他一遍遍的出水換氣,又一遍遍的潛下去,那個家夥卻逍遙自在的靠在船尾嗑着花生,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地主家的督工大少爺,叫人看着生氣。
“老二,上來!”超子沖着那水中的葉秋道:“既然他不急,我們急個什麽,别白費力氣了。”
那葉秋渾身濕漉漉的上了船,樓言也不在乎,反倒是哼起了小曲。這會兒湖面上的雨已經開始停了,那湖風刮在濕透了的身子上引來陣陣寒意。
查文斌有些心疼的替葉秋擰着衣服上的水,卻覺得着水透着一股熟悉的土腥味。他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從他衣服上蹭了點淤泥下來繼續嗅了嗅。
“屍味兒。”查文斌道:“這下面果然是有東西!”
“哎,這就對咯。”樓言這才道:“這是因爲水下的屍油滲進了土中。”
超子狐疑道:“他沈萬三也搞陪葬?”
“那就難說咯,他可是富可敵國的,如果你把這麽大一筆錢财富在水下,你會選擇讓人知道嘛?修地宮的人注定是會永遠留在下面的。”樓言繼續道:“在那個時候,人命是不值錢的,他沈萬三有大把的錢,就靠砸錢也有大把的人願意把命賣給他。不過你們應該想的是,這麽大一片湖,怎麽修這個地宮。”
“把水抽幹!”超子馬上就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答案,“不可能,太湖哪能抽幹呢……”
“圍堰!”查文斌道:“太湖水淺,完全可以用圍堰的辦法。”
圍堰就好比在水中插入一塊沒有底的木桶,木桶會高出水平面。而這時,桶的壁就會擋住四周的水,再把桶中的水舀幹便可在桶底施工了。
胖子道:“有圍堰的話就一定會有基樁殘留,隻要找到基樁就能鎖定位置了!”
帶着這個想法,葉秋再度潛入水中,果然他在離船大約十五米開外的位置發現了湖底有一些高低不平的木樁殘留。通過這個木樁,一個大約直徑在五米左右的圓被确定了出來,這應該就是當年留下的圍堰基樁。
胖子埋怨樓言确定的位置有偏差,可那厮卻不以爲然道:“有偏差是正常的,今晚即無星象也無月相,我能找到個大概已經很不容易了。”
五分鍾後葉秋再次上浮,依舊是搖搖頭道:“淤泥太厚。”
“我看我們也得用老法子,圍堰!”胖子道:“即使穿透這層淤泥,一旦開了地宮,湖水倒灌進去依舊是白忙活。我思來想去,這都不是個投機取巧的活兒。但這太湖橫跨江浙兩省,湖中即有數千條漁船作業,又有漁政水警巡邏,我們如何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施工才是最難的。”
“你啊,做賊做習慣了,所以老想着提防。”超子道:“依我看,正大光明的挖就是了,無非就是找個理由。他樓大爺手下能人無數,這點小事兒應該就不勞我們操心了吧?既然是給他打工,老闆總要拿出點誠意,您說呢?樓爺!”
“好,辦法我去想。”他把那根竹竿狠狠紮在水中算是做了個記号,這就駕船送他們回了岸邊,折騰了一宿,也快到天亮。樓言竟是破天荒的讓他們回了家,說是等消息。
誰知,這消息一等就是半個月。在這半個月裏,查文斌也沒閑着,一直在找沈萬三的生平事迹,越研究他就越覺得這件事似乎并不是單純的尋寶那麽簡單。
史書上的确記載過沈萬三太湖沉銀的事迹,也明确提過在沈萬三在被發配雲南後又得到了赦免,但此時已經看透了生平的他選擇了追随張三豐修道。
“書中記載,張三豐于洪武二十五年赴滇看望沈萬三,師徒二人入福泉山修道,一年後,即洪武二十六年死于平越,後葬于福泉山下。一直到一百年後的明弘治十一年,才由沈家後人,他的第五代孫将沈萬三的遺骨遷回周莊銀子浜,并于兩年後修了個水底墓葬于太湖之底。”
聽他這麽一說,超子也覺得奇怪道:“也就是說,沈萬三藏寶的位置不一定是他後來下葬的位置?”
查文斌搖頭道:“銀子浜的位置我看過,并不在那日我們去的方向上。而這個地方之所以得名銀子浜,據傳也是因爲這裏是沈萬三沉寶的位置。這兩個位置相隔百裏,當然不排除是爲了掩人耳目故意這麽記載。畢竟明史在清代被毀太多,後人很多也都是根據零碎信息拼湊起來的。不過樓言這個人向來真真假假,到底想要幹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一直到第十八天,終于是傳來了消息。等到他們再度到達湖邊時,已經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隻見這次他換了一條大點的水泥船,船上橫着幾根用來修公路時埋在地下的水泥排水管。
“你大爺的,你不會就想靠這個玩意吧?”超子拍了拍那斜露在外的鋼筋道:“你這是在哪裏撿來的破爛貨,給你這麽多天,你就想出這麽個馊主意!”
“工地裏撿的,”樓言不以爲然道:“你們這些蠢貨又沒法子,那我能怎麽辦?隻好用下筒子的辦法了,把這個一截套着一截打進水裏……”
“人才,”超子豎起大拇指道:“放着好好的羅門老闆不幹,你這是跑去工地裏當包工頭吧……”
樓言還在狡辯道:“這個便宜啊,我又沒錢……”
那條破船突突的冒着黑煙行駛在太湖上,誰也沒法想到那個開船的人會是羅門背後真正的老大。那身髒兮兮的衣衫,滿臉的機油和黑乎乎的大手,他似乎對自己的這番造型頗爲滿意。
等真正到了湖面之上,樓言就再一次讓衆人開了眼。将近千斤的水泥管,他絲毫不費力的就能雙手扛起,當兩截被套上之後,他隻對着頭部輕輕揮掌一拍。那原本露出水面半米有餘的管子,瞬間就被硬生生的砸進了淤泥之内,他就那樣抱着管子生生往那湖裏插去,一直到管子不再下沉爲止。
打開船尾的馬達,一根接着抽水機的水管被丢了進去,很快,水泥管内殘存的湖水便被抽的一幹二淨。
“真是開了眼了,”胖子感歎道:“就照他這種打洞的辦法,那要去承包個工地都能幹成全國首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