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用?”河圖道:“師傅是想要做什麽嗎?這塊地好像不太好。”
“說說看。”查文斌道:“聽說你斷言過他打不成這地基,怎麽判斷出來的?”
河圖指着那後面的太平觀道:“祖師爺的書中說過,在起排山星盤與向星盤時,當坐山宮運星與向首宮運星入中之後,遇陽雙雙順飛,則此局一定是上山下水之局!”
“那你看,這裏是上山還是下水呢?”
“下水。”河圖道:“龍在太平觀下,有斬龍劍做定龍之勢,但爲強留,龍氣并不在山上,反倒一直延山路而下企圖入這前方的苕溪河中入海而去。此龍爲離龍,是戾氣而非瑞氣,龍脫困必行兇,這裏便是首當其沖的。”
在風水中,“上山下水”是指飛星盤中的一種算法。所謂“上山”便是龍本應在水中卻走勢朝山,下水便是相反之意。這種龍脈一般都是離龍,一旦被這種離龍龍氣所沖,重則喪命,輕則破财。
查文斌對河圖的回答頗有些滿意,不過他卻又道:“但你知道這樣的地最是适合做什麽嘛?”
河圖道:“這樣的地塊可以做廟宇,以化解煞氣,但這山上已經有太平觀了,此處也就沒必要了。”
“還有一個更合适的,就是義莊。”
“義莊?”
查文斌點頭道:“義莊裏的都是一些遊魂孤鬼,其實你要知道沒有人希望義莊裏的那些東西鬧事。但這樣的地方又是搏名聲的,總不能找道士來鎮,那就違背了設置義莊的本意。放在這樣的風水局下,龍氣餘威可以讓裏面的家夥們安定下來。壞處就是,它們又會被龍氣所困,如果沒有外界力量的幫助,很難離開這裏。”
他在那塊地上來回走了幾步道:“那時候我還小,記得這邊上還有一排土坯牆,一些棺材闆就被架在牆上。”他又指着那頭頂的梧桐樹道:“這兩棵樹上當年各有一隻老鸹窩,有一對白老鸹住在上頭,聽說每次它們一叫就總會死人。”
“查先生還記得這些,”那邊一個圍觀的老頭道:“哎,要說當年這塊地我們晚上走路都甯可繞個大圈兒。現在的這些後生啊真是無法無天,怎麽能在這地方修房子呢。老古話說的好啊,哪怕不敬蒼生,你也要敬鬼神啊!”
第二天,從山上下來了兩輛挖機,就照着查文斌所說的位置往下刨。大約下到了一米深處,便不斷有一些棺木和骸骨出現了。它們被成排成排的碼放着,層層疊疊之多讓人頭皮發麻。
這些棺木大多都是一些沒有上漆的薄皮棺材,這種棺材價格低廉,最是适合義莊這種地方使用。
“拉到外面集中用火燒了,”查文斌吩咐超子道:“燒完之後的骨灰留着将來移到太平觀去,既然選了人家的地,就要給人做好善後。”
挖機的清理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旁邊兩台卡車不停輪流的負責清運,倒也算有條不紊。這些棺木都是平民,文管局馬科來做了個登記便走了。在天黑之前,河圖把查文斌給接回太平觀吃飯,隻剩下一台挖機則還繼續工作着。
臨走前,河圖打招呼道:“牛師傅,差不多也到點了,您看着自己掐時間收工。今天幹的活兒有點晦氣,等忙完了,回頭我給兄弟們一人包個大紅包。”
“童老闆,那麽客氣幹啥,你就放心去吧!”
挖着挖着,一鏟子下去就碰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現場打着探燈,也看不清,隻當是一塊石頭。那機械爪何等的力氣,朝着那“石頭”又扒拉了一下,掀開那石頭下方露出了一方朱紅色的大漆棺材。
那漆面油光發亮,燈光下光亮如新,更爲重要的是,在這層紅色大漆上還有一層描金的花紋。
現場還是有不少端着飯看熱鬧的村民,有上年紀的人認出外面這層石頭叫“椁”。但凡能用得上椁的都不會是普通人,加之那具考究的棺材,那個挖機司機動了心。他們常年幹工程,從地下刨出個點什麽東西來是常有的事兒,于是便和那卡車司機使了個眼色。
他一不做二不休,操起鐵爪将那石椁砸了個稀爛,又用鋼索捆住棺木将它整個吊了起來放上了車鬥。忙完這些,那司機又對衆人道,這是最後一具了,明天再幹,便與那卡車司機一塊兒急忙拉着棺材駛上公路狂奔。
一路上,兩人按耐不住喜悅的心情,那卡車司機掏出煙道:“牛哥,你可真夠機靈的,剛才我瞧了一眼,那石椁上還雕着一副王母送蟠桃的圖。這等手筆,這棺材裏頭少說也得陪點金銀玉器,這趟活兒可還真沒白幹啊!”
“嘿嘿,老季啊,别說牛哥不照顧你,等會兒你找個沒人的偏僻地方停下。咱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麽樣?”
“沒說的,沒說的,一會兒完事了,我領你去縣城裏找樂子去,哈哈!”
車子很快就駛進了一處偏僻的小山路,那司機老季停下車打量了一下四周道:“就這裏吧,這地方前後十裏都沒人個煙。”
二人下了車,爬上車鬥,月光下隻見那大紅棺材還映着一層幽幽的光。也不知道它在這地下埋了多少年月,但那油漆味和松樹味還很濃郁,真的就好似剛剛下葬的一般。
那老季打着手電看着棺材上的那些圖案道:“這上頭畫的是啥啊,怎麽線線點點的,不過好像是金粉描的哎。”
“管他呢,撬開再說!”
這倆貨一人一根撬棍,就站在那些爛棺材和骸骨上對着那大棺材一通折騰。隻聽一陣“咔咔咔”聲,棺木的榫頭被一截一截的掀開了,隻聞一股異香頓時撲面而來。
二人皆是感歎道:“好香啊!”再用力一撬,整口棺木都被打開,隻見裏面鋪着黃色的錦緞,一具身着粉色綢布,栩栩如生的古代女屍正躺在一方碧綠色的玉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