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水中的争紮越發激起了那些鲶魚的兇狠勁,一頓連扇帶咬的,讓查文斌已經連續嗆了幾次水。人和水中根本就無法發力,尤其還是像查文斌這樣水性不太好的人,更是被整的狼狽不堪,危險重重。
再說那族長看見自己的“先祖化身”們都在圍攻這兩人,自己隻能急的在那拿船槳拍打,可還不敢太用力,這些大魚畢竟是他們的信仰,一時間還沒法接受信仰居然變成了吃人的狂魔。
杜麻則一直手捧着黑玉試圖與這些水中的生物溝通,她有這個能力,也确實做到過。但面對一群已經紅了眼餓瘋了的鲶魚,她也無力阻止這個失控了的場面。
關鍵時刻,還是葉秋。雖然他一直給人的印象是冷漠無情的,但這一次還是稍等了片刻,因爲查文斌一直說要尊重他人的信仰。可信仰如今變成了噩夢,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顧不上了。
拔出寒月在水中劃過,刀鋒所過之處不帶半點猶豫。那些還在不斷瘋狂扭動身軀的鲶魚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就變成了兩半,大團的血霧一下就在水中炸了開來。
一朵,兩朵,三朵……但凡寒月所過之處,畢會收割起一朵絢麗的血色玫瑰。血腥味頓時在水中彌漫開來,其餘的鲶魚瞬間開始調轉攻擊這些自己的同類。它們張着血盆大口不斷的翻滾着,撕扯着,絲毫沒有半點憐憫之心。
乘着這個間隙,葉秋拖着查文斌掙紮着爬向一旁插在山崖裏的木棍,二人拖着冰冷疲憊的身體試圖攀爬上那些木棍。可是這些木棍在這種陰暗潮濕的環境裏早已腐爛不堪,根本支撐不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體重。那些掰斷的木棍落水後,連同那繩上挂着的白骨一并緩緩散落沉入水中,仿佛在預演着二人最終的歸宿。
好在這時族長和杜麻也已經駕船過來,借助山體穩住小船後,二人這才濕漉漉的爬了上去。坐在床艙裏,查文斌的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咬傷,葉秋比他略強一點,但也挂了彩。
再度彙合的場面有些尴尬,甚至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如果一個人開始對自己的信仰開始産生懷疑時,是極其可怕的,因爲這意味着自己從小接受,并終其一生的整個世界觀就要動搖了。
沒有人會輕易的承認自己一輩子的信仰是錯的,即使把事實的真相擺在面前,他依舊不會承認,族長也不例外。
他還是爲這些吃人的大魚們找了一個理由,他道:“因爲我違背了先祖的遺訓,先祖一再告誡,隻能進來一個人,哎……”
查文斌也不能說是什麽,隻是試探性的道:“要不然,你把船開回去,然後您和杜麻先走。這樣即使出了事,也不違背您的祖訓,隻當是我們這些闖入者們自尋麻煩罷了。”
族長搖了搖頭道:“沒有這塊黑玉,你們根本到不了那裏。”他指了指那片黑漆漆的水下道:“也許你看到的危險是那些大魚,你們可以憑借你們手中的刀槍殺開一條血路,但是你所不知道的是,這片河谷底下有我們白蠻人誓死追随首領的大軍守護着。這些亡靈即是我們的先祖,同樣也是這裏的守護神,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所有的闖入者,除非擁有這塊黑玉鳳凰和懂得使用它的人。”
查文斌掏出羅盤,用力擦了擦上面的水漬,指針左右擺動了兩下後就開始劇烈的一陣晃動。
“果然是有東西!”
這時一直跪在那祈禱的杜麻也慌張的起身對族長道:“玉在發燙。”
族長接過它一看,隻見那塊原本漆黑的玉鳳凰已經開始有些變了顔色,它那雙張開的兩翼翅尖微微泛起了紅色。
“這是……”那族長拿着黑鳳呆呆的道:“難道傳說是真的嘛?”他猛地看了一眼查文斌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查文斌道:“我是受人所托,來找那架飛機的,隻是湊巧碰上您的女兒。”
“不是……”那族長搖了搖頭道:“你不是普通人,從你的學識、談吐還有你手裏的東西,你是個巫師對嗎?”
查文斌晃了晃手中的羅盤道:“你說這個?它是個羅盤,看方位的,在我的家鄉,我是個道士。”
“道士?”
查文斌點頭道:“您也可以理解爲一種職業的巫師,我是個宗教徒,我來這裏的目的隻是找到那架飛機。”
“也許是天意,”他把那塊黑玉鳳凰遞給了查文斌道:“當年,白烏一戰,白蠻人幾乎死傷殆盡,險些滅族。其中幫着烏蠻人屠殺我們白蠻人的,除了有大唐的軍隊外,還有一個手法通天的巫師,這個巫師也是從大唐來的。他的本領非常高強,能夠呼風喚雨,我們的首領就是敗在了他的手下。
臨死前,他曾經說過,鳳凰可以浴火重生,總有一天他也會帶着怒火再度出現,并且打敗對方。這塊黑玉鳳凰就是我們掌管白蠻軍隊的号令,現在它變成紅色了,這是它在燃燒。它一定是感受到了什麽,我們曆代後人,曾經拿着它來過這裏無數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查文斌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先祖首領即将會帶着它的亡靈大軍複活?并且複活的原因是因爲我是個來自中原的巫師?”
族長這時已經拉着杜麻站在一起了,他看着查文斌道:“所以,現在最好的選擇是你們馬上離開。如果說有誰錯了,我希望錯的那個人是我,所有的過錯我将一人承擔。因爲我知道你曾經救過我的女兒,但是你若是選擇與我們先祖爲敵,我也不可能背叛我的族人,請你理解。”
話說到這個份上,查文斌也不能再堅持什麽了,畢竟他不是那種強人所難的人。于是便也同意道:“既是如此,我便随了您的意見,那就請您掉頭帶着我們走吧。至于這架飛機,我想我已經親眼看到了它的存在,就讓它留在這裏吧,隻能是個遺憾了。”
可就在船開始掉頭的那一刻,四周的水面忽然泛起了大片的泡泡,它們起先隻是像魚星泡一樣一陣接着一陣。但是很快這翻湧上來的動靜就越來越大了,好似整條河都被煮開了似的,四周的水位開始急速的下降,那些原本懸挂着的白骨殘骸也漸漸全都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