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河圖的肩膀被猛的一拍,他“咣”的一下就猛醒了過來。隻見自己還在那座廟裏呆着,而眼前那個神像的手中還抱着那個罐子,身旁,查文斌一臉嚴肅的看着他道:“怎麽回事?”
“師傅?”河圖這渾身的雞皮疙瘩是一陣接着一陣的起,難道剛才那隻是自己的幻覺?他努嘴看着眼前的那個神像小聲道:“剛才我聽到你讓秋哥把那個壇子給拿下來,然後又讓我抱着,還叫我打開它,并問我怕不怕……”
查文斌急問道:“你打開了?”
“沒有,”河圖連忙搖頭道:“我後來覺得很怕,就把手給收了回去,再然後就被你給拍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有幻覺的。”
“這柿子果然是都挑軟的捏,”查文斌道:“幸好你沒打開,要不然一準就讓那小鬼占了先機。這個壇子裏裝的應該是第一代的阿曼童,是萬人敬仰的鬼王。”
河圖聽這話有些耳熟,又道:“剛才在那個幻景裏你也是這麽說的,師傅,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是嗎?”接着查文斌又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撥浪鼓道:“接下來,我是不是把這個鼓扔過去了,然後這個鼓就會響起來?”說到這兒,查文斌的嘴角揚起了一股帶着邪味的笑,這種笑結合現在這個場景讓河圖的腦袋頓時都要大了,他隻覺得整個廟現在就在自己的頭頂不停的轉着,那種近乎要開裂的疼痛感讓他開始忍不住拉扯起自己的頭發,心中一股氣悶着叫他覺得連呼吸都要停滞了。
他眼中的那個師傅查文斌的臉開始逐漸扭曲,忽然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小娃娃,那個小娃娃的手中正拿着那個撥浪鼓在搖晃,一邊搖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道:“紅油傘,窗花花,背上背個胖娃娃;送死鬼,回了家,一二兩個加上他……”
這詞加上這撥浪鼓,讓河圖不禁開始想逃,他回頭不顧一切沖向那道門。打開了,非一般的沖了出去,可是在他出去後他又看見了那個背着娃娃的師傅站在前面,自己還是在那座大殿裏。再跑,再開門,場景依舊不變,四五個回合下來,河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瘋了,他終于體會到梅書韻所說的,爲什麽有些大師最終的結果是瘋了……
“師傅,你到底在哪裏?”他絕望的跪坐在那座廟的中間,隻見四面八方瞬間就出現了無數個光着屁股的小娃娃,那些娃娃全都坐在壇子上對着他哈哈大小……
而此時的葉秋又看了怎樣的景象呢?前面倒是和河圖有些大同小異,他同樣被要求去拿下了那個壇子,并且他義無反顧的打開了那個壇子。隻是那個壇子被打開後,那些娃娃就都出現了,葉秋可不會慣着他們,發現不對後掄刀就砍,那些個壇壇罐罐被他砍的七零八落,一個接着一個的砸。隻是這些壇子他怎麽砸都砸不完,砸完了這邊,那邊的又重新出現了,那邊的砸了,這邊立刻就又補上了。
這是一個無窮無盡的永遠也打不完的壇子。
那神像開口緩緩道:“一朝成魔,白紙黑字刻生死;壇中枯骨,神仙凡人皆殒命。”
葉秋一字一句回它道:“人擋殺人,魔擋殺魔!”
殺!此刻的他腦海中隻有這個字,濕透了衣服,殺紅了雙眼,如此下去,也許等不到天亮他會活活累死在這個廟中。
而真實的情況又是如何呢?一進這廟,查文斌就被那神像上的銅壇子所吸引,他暫時忘卻了身後站着的河圖和葉秋。手中的七星劍一刻不停的都在顫抖着,那種滔天的戰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氣,是一股巨大的陰邪之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吹的他長褂都在微微擺動着。
“紅油傘,窗花花,背上背個胖娃娃;送死鬼,回了家,一二兩個加上他……”他咿呀咿呀的唱着歌從哪神像上跳了下來。它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嬰孩,一副人畜無害天真呆萌的形象,在那地上趴着一步步的走向了查文斌。
走到他的跟前,那娃娃停了下來,它看着他手裏的劍做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
查文斌把劍挪到了身後,他又恢複了那種可愛狀,并試圖站起來去抱他的腿。若是在之前,查文斌或許會心軟,誰又對一個孩子有什麽敵意呢?即使他是傳說中的鬼王。但是現在的他早已看穿了這一切,從那孩子出現的第一刻他便見到了他的真面目:那是一個無比醜陋的娃娃!
它的手垂到了自己的小腿處,它的臉扭曲的像個剝了皮的猴子,它的牙稀疏而又鋒利,它的眼半耷拉着空洞而無神。頭發胡亂的披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像是用馬皮縫制的小肚兜,似乎皮下還在留着鮮血。
抱住他的腿,張開口似乎想要咬下去,但這時查文斌低下身去送給了他一個撥浪鼓。
“咚咚!”撥浪鼓響了,它的目光随即被這個小玩意給吸引了,立刻拿了過去開心的搖晃了起來。
他認爲阿曼童本質上都是可憐的孩子,所以還抱着一絲幻想,但這個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被那小手捏着的撥浪鼓忽然“砰”的一聲碎了,那個孩子硬生生的捏爆了他。這是一個信号,雙方決裂的信号。
當即,背後的劍已經抽出,一劍揮砍那娃娃閃身便不見了蹤影。轉身再看,它已然坐在了河圖的肩頭,那條小舌頭正在河圖的頸部大動脈上來回的輕輕舔舐着。它就那般的看着查文斌,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翻出八卦銅鏡對着那河圖一照,那孩子随即再度消失,再轉身它已經坐在了神像的壇子上做逍遙狀。再看這時的河圖便開始來回跑了起來,他跑向神像,又從神像處掉頭往回跑向大門,接着再跑向神像,如此的反複折返,他拉都拉不住,活像是一頭牛。
而葉秋則開始了揮砍,在原地,一刀接着一刀,每一刀都卯足了力氣,連同那空氣都被刀鋒所撕裂。
娃娃們開始陸續出現了,四周皆是哄笑聲,它們似乎在逗這幾個人的樂子。也許這樣來送死的人已經出現太多了,它們已經開始變着法的來折磨這些闖入者們。
它們不是孩子,是兇靈,它們和成年後的惡鬼們比手段要更殘忍,因爲它們的心中絕不會有半點憐憫之心。
劍,出鞘;人,舞動。劍鋒所至,嬉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