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農也是個暴脾氣,見此情景在那小艇上一通翻找,尋出了個斧頭。他拿着斧頭跳上岸就要砍那樹,一刀下去,隻見那樹幹裏“汩汩”的冒出一串紅色的血水,這可把那田玉農給鎮住了,哪裏還敢繼續再動。
“這樹,流血了……”
查文斌摘下了一片那樹葉子,又放在口中嚼了嚼道:“這是一棵重陽木,這種樹喜水,汁液就是紅色的。”說罷,他又拿過那斧頭照着旁邊一棵樹砍去,那樹也同樣流出了紅色汁液。
“不過這重陽木在風水上卻不是什麽好東西,重陽本意爲長壽,木便是木材,這合起來便是‘壽材’的意思,屬于極陰之物。将你這名字刻在這裏,這意思就是給你埋了口棺材在這兒,你再看這樹上所刻之字都已有些紋理,少說刻了也有個兩三年了。”
“小人!”田玉農是越發恨的厲害,搶過那斧頭又“咔咔”在那一頓砍,一直将那棵比碗還粗的重陽木攔腰砍斷這才算是作罷。
“你砍他一棵樹有什麽用?”查文斌看着滿眼随處可見的重陽木道:“這個地方取得名一點都沒錯,回魂彎。不過我看還有個别名叫做棺材林也挺合适,這一顆顆樹就像是一具具倒立在這兒的棺材。”他又看向那管理員道:“這地方原本就是這樣嘛?”
“那倒也不是,這兒原先是個村子,修水庫那年有人承包了這片山種了樹苗。後來村子都遷移了,這片山也就沒人管了。”那管理員又道:“話說當年,承包修水庫的人裏頭就有田老闆,這事兒他應該比我清楚。”
“我當時就是個小包工頭,”田玉農解釋道:“主要就負責征地拆遷的活兒,這地方好像叫作吳村吧。年數太久了,我也記不清了。”
“吳村?”查文斌頓了頓道:“咱們安縣話裏,吳和胡的發音是一樣的吧?”
田玉農道:“嗯,沒錯,都念‘吳’,我也記不清到底是吳還是胡了。”
“吳村,胡世風?”查文斌道:“如果是胡的話,他極有可能就是這裏人,所以他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
幾人下了船後,順着那茂密的重陽林開始穿梭。這片林子就是一個小島,眼下又是枯水季,所以沿着岸邊能夠看到一些當年村落的痕迹。這林子下着霧也分不清方位,幾人隻能順着羅盤上的指針朝着一個方位搜尋。
走了沒一會兒後,查文斌便聞到了空氣裏傳來了一股香火的味道。順着那味道尋了過去,這才發現那林子裏有一處用青石壘成的小墳包,墳包跟前有一銅制的香爐,爐裏還插着三根才點了不久的明香。
那爐子裏頭殘留着不少香頭,密密麻麻的,查文斌拔起幾根看了看,那香頭所存的時間都不長。再看那香爐前面還有一堆紙灰,用手撚了撚道:“這地方他經常來,距離上一次不過半個月左右,再看這墳堆少說也有幾十年了,這裏應該埋的是他的親人。”
“你是說胡世風的老家就在這兒?”田玉農道:“不可能啊,他是西北口音,山西那邊過來的。”
“那不代表他的祖籍不在這兒!”查文斌看着那田玉農道:“我怎麽感覺他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裏的,老實說,你到底和他有沒有仇?”
“有仇我還能請他給我當老師嘛!”
“你好好想想,會不會你以前得罪過他,或者是他家裏人,但是又忘記了。”查文斌頓了頓道:“對了,當年這修水庫你也參與了,這胡村拆遷的時候你有沒有管事?”
“沒,沒有……”田玉農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極其不自然,眼神裏有一絲閃躲被查文斌給抓住了,他馬上又道:“都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隐瞞了,到底有沒有!”
“查先生,你怎麽好端端的說這個……”田玉農對着那石堆瞄了幾眼道:“要說這拆遷,誰也不想背井離鄉。尤其是在那個年代,賠償什麽的也不到位,得罪人的事兒肯定是有的。但那也不至于這記仇就記了幾十年,回頭還這麽費心思的來報複我吧?”
查文斌不想和他再兜圈子了,直言道:“出過人命沒?”
田玉農連連搖手道:“沒有,怎麽可能呢!”
這時,一個聲音從林子裏冷冷的響起道:“你敢說當年胡曉松一家的死不是你幹的?”
這時,霧氣那頭隐約的走出來一個人,隻見他的手中還抱着一隻肥碩無比的黑貓。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田玉農舉起手中的斧頭喝道:“胡世風,我看你今天還往哪裏跑!”
“跑?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跑,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難道沒看見那棵樹上寫着的嘛,今天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處!”随即他又道:“都别亂動,最好先睜開眼睛看看你們腳下踩的是什麽!”
葉秋立刻用腳尖扒拉一下那層樹葉,隻見下面露出了一段段長得跟火腿腸似得東西,那胡世風又緩緩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隻見他胸口也捆了不少那玩意,還有不少紅綠色的線互相交織着。
“炸藥!”
“沒錯,就是炸藥,”胡世風冷笑道:“千萬别亂動,我早就在這附近埋滿了炸藥,說起來這當年還是你田老闆留下的呢。你大概不記得了吧?當年爲了修這座水庫,你們有一間儲存爆破炸藥的倉庫被盜了。如今它們全部埋在這片林子裏,這威力足以把整個小山包全部給掀給底朝天,怎麽樣,田老闆要不要試一試?”
他又轉而對着查文斌道:“查文斌,原本我還挺佩服你的,想不到你也開始助纣爲虐了。看來這世上确實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你們昨天還鬥個你死我活的,今天就結盟一塊兒來對付我了。”
“他有罪,自當逃不過,”查文斌道:“你的罪,我也一樣不會放過。這事兒既是你和他的私人恩怨,爲何又要牽扯到那些無辜的人,說實話,我看不起你!”
“呵呵,”胡世風繼續淡笑道:“當年修這水庫,上面撥下來的賠償款和田地被這田玉農克扣,我父親得知後與他讨要說法非但不成,反倒被他以殺雞儆猴的方式給害了。”
田玉農道:“你父親的死完全是工程意外,這當年都是有材料的!”
“是嗎?你們怕我父親去上訪,專門守在他走的那條的道上埋好了炸藥,待他經過引爆讓落石把我全家活埋。
但是你可知道,原本那一天,是他帶着我娘和我妹妹去外婆家走親戚而已。我那天恰好感冒發熱,留在家中得以逃過一劫。田玉農,别說我不給你機會,今天你隻要跪在我父親的墓前磕上三個響頭,親口承認當年自己的罪行,也許我就考慮放你一條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