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僵屍一起倒地的還有查文斌,他就像一塊門闆似得仰面倒了下去,臉色烏青,全身僵硬,口中隻有不斷往外哈的氣,沒有進的氣。
葉秋連忙起在他的身上,拼命按壓着他的心肺,古雪在一旁也亂成了一團,從他那包裏翻找出各種丹藥就往他嘴裏塞。
“不行啊,葉秋哥,他這……”
忽然,葉秋看到了那一卷銀針道:“針,你會紮針嘛?”
“我不會,我哪裏會這個……”
那葉秋二話不說,起身拿起那些銀針按照之前查文斌給古雪的路數,找了個大緻位置,一針就朝着查文斌的人中穴紮了下去。這一針過後,那查文斌頓時像是觸電了一般,原地一下直挺挺的彈了起來,渾身像是觸電了一般坐在那不住的抽抽。
大約抽了十來秒,查文斌的眼睛一翻,再次搖搖晃晃的癱軟了下去。不過與之前相比,口鼻之中氣息已通,體溫也開始逐漸恢複,心跳什麽的也能感受到了。胡亂收拾了一番,葉秋又将他抗在自己背上,順着那原本吊着棺材的鎖鏈往上爬。要說這哥們也的确是個牛人,身上背着一個,還得拽起另一個,總算勉強是順着這鎖鏈一直攀到到了頂部。
上了頂才發現,這些鎖鏈原來是系在幾根交錯的粗壯石制衡梁上,這些橫梁互相交錯成了個“井”字形。在這“井”字的中央位置是一棵用來固定的木梁,正是在這木梁上被掏出了一個大小能勉強鑽進人的空洞。這都是那些九節狸幹的好事,它們把這棵樹幹當做了磨牙棒,掏空後沒想到竟是打穿了這座地宮。
過了這道梁再往上,又是一片迷宮,這迷宮原先在二層時被亂石給斷了,想不到竟是在這兒又給續上了。兩人一前一後的穿梭在這迷宮裏,憑借着對九節狸留下的那氣味的追蹤,葉秋一路開始感覺地勢在逐漸向上升。
原來當年這座山體早已被占領的日軍給掏空了,他們試圖把整座山當成了一座碉堡, 以求做好長期占領的準備。隻是後來又經過了幾番炮火的洗禮,這些個往事也都成了塵封多年的記憶,但卻讓此處成了九節狸的天堂。
走出這迷宮,花了差不多整整三個時辰,當剝開擋在外面的那一叢茅草時,刺眼的陽光幾乎讓他們無法睜開眼睛。這出口就在那日老頭喊停的地方,在那個界碑處右邊的小山坡上,入口極其隐蔽,這九節狸們扒拉了諸多的石塊堵在門口,加之那些灌木和茅草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洞穴。
而離他們遠處的地方,包括古雪父親在内的一行人,正在焦急的圍在那些個機械旁邊。巨大的機械吊臂下方,幾個工人正在安裝固定那具酆都大帝的神像。
“一!二!三!好,起……”
人群後面,灰頭土面的古雪輕輕拉了一下古博軒的胳膊,“爸……”她哭着一下就鑽進了他的懷裏。這是她第二次跟着查文斌死裏逃生了,能活着的感覺真的挺好。父女倆短暫的相聚也打斷了施工的現場,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圍了過來紛紛打探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而這時背着查文斌的葉秋卻早已下了山,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哪裏還有那兩位的影子。
酒店,醫院,車站,到處都找過了,沒有人知道葉秋到底帶着他去了哪裏。古博軒動用了很多關系,一直到第二天才傳來消息。當天這葉秋下了山後二話不說就攔了一輛出租車,這位哥們竟然用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他一路把車從泰安開回了洪村。
當然,他自然是不明白爲什麽坐車還要付錢的,最後在河圖與那驚魂未定的司機好話說盡的情況下,花錢替這位大爺最後消了災。而古雪父女接到消息後,也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被送回家後的查文斌睡了很久,期間一直就反複高燒,說各種胡話。一直到三天後才第一次睜開眼睛,他的模樣和表現就和中邪是一樣的。河圖說,這是因爲請神和送神後,會産生一個中空期,在這個時期裏因爲身體才被别的神靈占過,所以其實人的魂是不穩的。
但查文斌卻在這個時候砸了那些神像,因此勢必會遭到反噬。當然,這些神像并非是一般廟宇道觀裏的那些,它們是實打實有靈力的,其實可以簡單理解它們本身就是一個陣法,雖然被破去一角,但留下的威力也足以讓凡人受到足夠的沖擊,那查文斌逐漸發黑的皮膚和幹裂起泡的嘴唇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查文斌,古雪第一時間就撲在了他的懷裏,但隻貼在胸口的那一刹那,便覺得他那身體燙的就像一塊碳。
她叫道:“都這麽燙了,你們爲什麽不給送去醫院?”
“這是陰火撩的,”那河圖一直不停的用柳葉蘸着一碗清水擦拭着他的身體道:“師傅曾經說過,這火分陽火陰火,其中陰火是看不見的。陽火燒的是皮肉,但陰火燒的卻是魂魄,這就是那具僵屍被困在裏面不敢出來的原因。師傅砸了那些神像就是引火上了身,所以他是從内往外燒的。
一直要等到這火完全燒出來,這幾日等于他的三魂七魄都需要被架在這火上烤。等到他全身皮膚全黑了,這火便是燒到外面了,到那時再用無根真水澆滅,除此之外,别無他法。也虧的秋哥的那一針,救了他一命,師傅其實是醒着的,我們說話他能聽到。隻是現在,誰也幫不了他,隻能靠他自己慢慢挺過去,我每日也隻能從嘴邊灌一些稀飯糖水之類的進去。”
正如河圖所言,大約又過了兩三天,查文斌整個人已經從頭到腳黑的不像樣了,整個就是一從煤炭堆裏扒拉出來的一樣,隻是那些皮膚看上去更幹更皺。一直到這樣,河圖才把查文斌儲存在地窖裏的兩壇子真水全部取了出來,先是全身噴灑了一遍,然後一刻不停的保持着皮膚外面的濕度。
又持續了兩天,那些皮膚已經開始慢慢龜裂,隐約可以見到下方的粉紅色嫰皮,查文斌的體溫這時也已經逐漸恢複了正常,并且在當天晚上第一次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