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那個人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查文斌終于是認出了來人。
“葉秋!”他輕聲喚道。
二人一同回到木屋,葉秋道:“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爲什麽這麽說?”
“那個腳印一直在帶着我兜圈子,到了後來,我幾乎已經追上去了,他的腳印忽然變了。”葉秋用手比劃道:“從雙腳分開跳躍,變成了快跑,僵屍不可能會有兩種步伐吧?天色太暗,他的腳步不錯,我被甩開了。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往回走了。”
“這就對了,”查文斌把自己的遭遇也說了一遍,二人分析這個腳印的主人最終的目标就是自己。“這個人應該和我是同行,極有可能就是販賣藥水的那一撥人,所以試圖接近真相的人都莫名其妙遭了毒手。”這時他忽然想到了周文,暗道了一聲:“糟了,那家夥可能有危險了!”
電話響起,那頭超子喊道:“爺,您回來了沒?”“你馬上去溪口村周文家,還有,馬教授也一定要帶在身邊。”“馬教授?”超子道:“他已經回賓館了”“你馬上聯系他,千萬不能讓他單獨呆着!”
挂掉電話,超子還覺得查文斌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不過還是照做了。電話那頭,馬教授無人接聽,連續撥打了三次後,超子再次聯系查文斌彙報了情況,後者讓他立刻前往賓館,與此同時,自己也開始迅速下山。
超子的半夜來訪讓已經準備入睡的馬教授有些意外,他說之前自己正在洗澡,沒想到造成了這樣的誤會。二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再次與查文斌聯系,約定他們一塊兒在溪口村山下回合,再去周文家。
此時已經臨近夜裏十點,外面風大雪大,超子的汽車行駛的非常艱難。從縣城前往溪口村要經過一條橫跨苕溪河的大橋,這個光景一路上都是空蕩蕩,鮮有車輛來往,橋墩旁的路燈亮着,淡黃色的燈光下,雪花就像是一群群的蜜蜂呼嘯着砸向車窗。
雨刮器艱難的“吱嘎、吱嘎”作響,車輪寂靜的碾壓着厚厚的積雪,車輛緩緩的行駛在這夜裏。超子把車内的暖氣打的很足,這是一台全新的路虎越野車,行駛到橋面一半的時候,車的前大燈忽然閃了一下,接着汽車的引擎便熄火了。
再次按下啓動鍵,馬達發出一連串“哼哧哼哧”的轉動聲,除了車身微微發出一陣顫抖外,發動機并未工作起來。
超子嘀咕了一句道:“奇了怪了,怎麽還罷工了!”于是他再次嘗試啓動汽車,依舊還是打不着火,儀表盤上黃色的象征着發動機故障的黃色小燈已經亮了起來。超子狠拍了一把方向盤暗罵道:“什麽玩意,這會兒竟然罷工了!我下去看看,馬教授你在車上等着。”
車外,風很大,超子不由得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打開機蓋一看,正時皮帶已經斷成了兩截。“嘿!”他一拳砸到那機蓋上抱怨道:“娘的,你怎麽能這麽不靠譜!”于是他掏出了手機準備撥打救援電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風雪影響,手機居然顯示無信号!
回到車上,他又借來了馬教授的手機,情況也是一樣。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沒辦法,超子又隻好拿着手機準備下車步行找信号,他朝着來的方向走了約莫五十米,不斷的調整着方向終于是找到了一點信号,電話通了。
“喂,救援中心嘛,我車子抛錨了……”
電話那頭響起了一陣嘈雜的電流聲,超子極不耐煩的又喊了兩聲:“人呢,死了啊?”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慢慢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連串的唢呐和钹演湊出來的曲子。這曲子他從未聽過,略顯雜亂,起初的時候聲音還不大,越到後來就越是清晰,他怎麽聽都覺得像是喪事場上請來的民間樂隊班子在那演奏。這曲子聽得他心裏都有些發毛,于是他馬上挂掉了電話,又馬上改給查文斌撥了一個号碼,裏面傳來的依舊是那該死的曲子。
再換再打,超子發現他無論撥出誰的号,一接通聽到的就都是一樣的東西。于是他連忙折回汽車拉開車門對馬教授道:“老爺子,我們現在恐怕得用腿走了,這地方不對勁,不能再繼續呆了。” 跟着查文斌久了他也知道橋這個東西屬陰,所以晚上他從未不會把車子停在橋上過夜,如今出了這個異常,第一時間便就警覺了起來。
拉着馬教授下車,兩人左一腳又一腳的慢慢朝着橋的另一頭走去。這道橋的橋頭再有二十米就有個小店鋪,在那兒他想應該就是安全的了。這風雪實在太大,讓人根本無法睜開眼睛,兩人隻能貓着腰頂着雪艱難前進,連五米開外的視線都無法看得清楚。
忽然風雪中一陣凄慘的如訴如泣的唢呐聲襲了過來,一個感覺被掐着喉嚨用力撕扯着的嗓子在遠處悠揚的唱道:“歌郎送出門,莊子返天庭,亡者安葬後,孝譽萬年興……”
這曲子與先前手機聽到的那種曲是同一個調調,超子趕緊拉着馬教授往一旁的護欄上走。隻聽那樂聲越來越近,風雪中模糊的可以看見幾個穿着奇裝異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走在前方又蹦又跳,徑直朝着他們這裏而來。
馬教授一個知識分子哪裏見過這場面,他道:“這麽晚了還有人出殡嘛?”
超子拉着他蹲下來道:“噓,老爺子,我倆今晚遇到鬼了,千萬莫做聲,背對着它們,别看别想别出氣,讓它們過去也就罷了。”
本想着躲一躲也就算了,可不料那幾個家夥竟然是圍了過來,就繞着他們身邊又唱又跳,到了後面竟是圍着他們開始轉圈圈。隻見那一個個的臉上慘白的就像是地上的雪一般,臉頰上全塗着跟雞蛋似得紅胭脂,戴着的那種小帽就像是唱大戲的一般。
在這群“人”的後面還有一頂白色的轎子,四個身着孝服的前後擡着那轎子站在遠處。他們二人屏住呼吸一直在那等了足足約莫一分鍾,那群唱大戲的這才作罷,吹吹打打的一路朝着遠方繼續去了,看着它們離開,二人這才松了一口大氣,隻見彼此臉上的雪都被融化了,那是因爲出汗鬧的,又匆忙朝着橋的另一頭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