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地,查文斌稍作休息,就由昌叔帶着他先去看了那塊地,陪着他們幾個一塊來的還有那個買家的助理,在這去的路上,昌叔把這裏鬧兇的來龍去脈又給說了一遍。
話說在1941年的2月,農曆正月十五,家家戶戶都是團圓日,屏山地處新界元朗,是一個由三圍六村環抱著的古老村落,三面環山,地勢平坦,元朗是一片平原。而在多山的香港,隻有這一塊平整而廣闊的平原,非常适合駐兵。
日軍攻占香港後,當時便是把其中一支營地駐紮在這屏山村下的達德學校,面對窮兇極惡的日軍,村民們并沒有束手就擒,反倒是由家族作爲單位,在敵人眼皮子底下數次發起反擊,雙方人馬是互有損傷。
屏山下有河流經過,河上又有一座公路橋,沿着山勢便可居高臨下扼守公路。當地有個鄧氏家族,經過謀劃後決定要給日寇一點顔色瞧瞧,他們借口有人出殡要葬,浩浩蕩蕩的隊伍總計有二三百人,擡着兩口棺材就這麽出發了。
路過日軍營地的時候,那些日軍都在站在外面看熱鬧,他們絲毫沒有想到這些看似逆來順受的老百姓竟然會正面來襲。一直到棺材外面挂着的導火索被點燃,那些人瘋了一般的朝着日軍營地沖了過去,他們這才明白,原來這兩口棺材是爲他們準備的!
棺材裏頭裝的根本不是死屍,而是炸藥,那些拿着被紅白綠紙包裹着的花圈,長幡是各種五花八門的武器,有土铳,也有長矛,最終他們以全部壯烈犧牲爲代價沉重打擊了日軍嚣張的氣焰,從此那個地方就開始成爲一個禁地,當地人不再向屏山添新墳,因爲那裏實在是太過于沉重了,以至于後人們不再想去增添那一抹悲涼。
戰後,達德學校被重建修繕,都說讀書人一生正氣可以壓倒那裏的亡魂。就這樣,一晃又過了幾十年,這間學校終于是因爲年老失修而失去了繼續使用的意義。
“幫我買一些祭品,”這是查文斌在車上對昌叔提的要求道:“陌生地方第一次拜訪,不能空手。”
元朗在過去很多香港人的眼裏是鄉下,是不入流的偏僻郊區,但是現在元朗很發達,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在這裏互相碰撞。不過老的元朗人依舊還在遵循着過去,他們講輩分、講傳統、講宗族……
在一段殘破廢舊的大門前,昌叔道:“這傳說中的達德學校了。”這裏的夜靜悄悄的,如死一般寂靜,走到那門前,超子抓起一把紙錢淩空飛撒了出去道:“各位先烈們,你們可以安息了!”三把紙錢,敬個軍禮,然後又來了一個鞠躬。
因爲超子以前也是個軍人,作爲軍人,他總是在面對犧牲的老一輩革命家充滿着敬畏。
不過今晚除了似乎他們來祭奠之外,還有其他人,大門裏面的地上閃着一對蠟燭,
陪同昌叔的是個當地的元朗原住民,他實在不明白這麽晚了會有誰到這裏來?
“是來祭奠的?不可能啊……”現場既沒有看見祭品,也沒有看見香火紙錢,誰好端端的會在這裏放上一對蠟燭?
查文斌瞧了一眼那破敗的門,門内一片漆黑,他想往前走一步,進那道門裏看看,剛把手放到門的邊緣,準備推開的時候……
忽然間,外面的草叢裏傳來了“喵”得一聲,接着便又是“哐當”一聲,查文斌扭頭一看,才擺放着的菜碗竟是被打翻在地,一個黑影“嗖”得一下跳躍了過去。超子撿起一塊石頭一邊叫罵着一邊就朝着那草叢裏砸去。
“該死的畜生,就那麽等不及了嘛?”
“怎麽了?”查文斌問道。
“一隻野貓,”他用手比劃道:“個頭還挺大,估摸着是餓壞了,等不及這盤中餐,你要進去嘛?”
查文斌微微擡了擡脖子對着天空中北偏東的位置輕聲道:“看見那一片星了嘛?”
超子照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道:“這不是北鬥七星麽?”
“你看到的是七星不錯,而在這第七星鬥柄破軍與第六星武曲之間有二顆星,一顆星爲右弼而不現,一顆爲左輔常見,分列八九位,合那北鬥七星剛好是九星,”他掐着手指道:“分别是一白、二黑、三碧、四綠、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而剛才我看了一下今晚的星象,五黃的位置隐隐有湧動之象。”
“這代表什麽?”
查文斌低下頭回過身來又瞧了一眼昌叔道:“五黃星是最兇險的星象,主導生死。它與其他八星不同之處在于它不屬于任何一個卦象五行,它居于九宮之中,能威懾四方,所以當五黃星占據其他星象位置時,隻能靜不能動,靜能平安無事,動則帶來災禍,甚至是死傷連連。 這塊地回去告訴那個老闆,最好不要碰!”
天色漸黑,像德達學校這種地方到了八九點的功夫就已經是難覓人影了,今晚的天氣不錯,一輪明月懸在半空中,伴随着山風吹動着林子裏的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音。
就在這時,離着他們的不遠處,有幾個人在昏暗的路燈下出現了,其中一人操着一口港普在問道:“白大師啊,這地方風水到底怎麽樣啊?”
那人身穿一身金黃色對開襟的長衫,從背後看身材略胖,他一手托這羅盤一手指着前方道:“你看你這塊地左有流水,右有長道,前有圩池,後有丘陵;這條右邊的上來的長道,就是發展之路,和左邊的流水構成雙臂環抱形狀,“氣界水則止”,路是虛水。水者氣之子:氣者水之母。氣生水,水又聚注以養氣,則氣必旺。”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道:“羅老闆啊,這塊地好就好在前面那個水塘,從這個位置出去前方一覽無遺,所謂風水風水,便是要藏風聚氣,得水爲上……”
“這口塘可是有些意思的,”羅老闆打斷了他的話道:“這塘裏的水無論你多大旱終年不幹,無論你外面多大澇它也終年不溢,反正從古至今從沒有人知道這水到底有深。”
這二人便走邊說就到了查文斌他們跟前,兩幫人在這裏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