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便将那個穿着肚兜的孩子抱在手裏一路狂奔,說來也怪,那些個死屍紛紛停住不再向前,逃了約莫有兩裏地,确認周遭确實再沒有死屍之後,這才敢稍作停留喘口氣。
看着懷裏的嬰兒,查文斌這才察覺到它是個女娃,這個女娃生的異常漂亮,有着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睫毛彎曲而微微上翹,細長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細的下颚。
加上那一雙睜開着的明亮得像鑽石般的藍色眼眸,時而閃着睥睨萬物的神彩,讓她看起來像隻慵懶卻又高貴的波斯貓,所有的五官在她臉上組合成了完美的長相。
查文斌用手探了一下那女娃的鼻孔,呼吸均勻,又試了一下那孩子的脈絡,清晰有力。他不敢相信的把手微微放在她的胸前,“噗通、噗通……”那小心髒富有節奏的彈跳聲在告訴他,這個孩子是活的!
“活的!”查文斌驚道:“這個孩子是活的!她是活的!”
“文斌哥,你沒搞錯吧,哪家孩子擱在這天寒地凍的還能活……”超子一邊嘀咕一邊也上前去試探了一下,可他剛把手放在那孩子的鼻前,那孩子竟是露出了一臉的兇相,張開最嘴露出了裏面的兩顆小乳牙竟是一口咬去。
超子哪裏會想到這麽個小娃娃會咬自己,“哎喲”一聲,吃了個痛立馬甩開,其它人見狀也紛紛圍過來查看,可是那孩子似乎除了對查文斌有所依賴之外,其它任何人隻要接近她都會露出一股濃濃的敵意。
“這該不會是哪家的棄嬰吧?”老炮道:“也不對啊,這就算是能送上來也得活活凍死了,我怎麽覺着她一點都不怕冷呢……”
在這冰川之下,他們幾個穿着厚厚的登上服頭發上都已經挂着冰棱了,可這孩子光着屁股就一紅色肚兜居然一點事都沒有,隻是這孩子的皮膚摸上去就異常冰冷,感覺不到半點溫度。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老郭道:“我看着她像是個西域和漢族的混血兒,你看她的眼睛是藍色的,但這皮膚和臉型又是漢族的,查師傅你打算怎麽處置這個孩子?”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他們這一行不可能再帶着個來路不明,是人是鬼都不能确定的娃娃在身邊,這也是東方黎的意思。
那個孩子好似也聽懂了,竟是把小臉往查文斌的懷裏拱了拱,還發出了幾聲哼哼唧唧的喃呢,像是十分委屈的樣子。
“你們先走把,我随後就來……”他如實說道。
東方黎點點頭,帶着人也就先走了,超子幾人站在原地心裏也都不是滋味兒。他從包裏掰了一點奶酪碾碎後放在手指上輕輕塞進了她的口中,那孩子馬上抱着他的手指“吧唧吧唧”吸吮了起來。
撫摸着那張冰冷的小臉,查文斌又默默從大山的背包裏翻出一個睡袋把她包了進去輕輕放在冰牆的一角。可當他的手一離開那個襁褓時,那張小臉立刻把眉頭皺了起來,那粉色的小嘴巴也瞬間彎成了個弧狀。
“走吧,文斌哥,”超子知道他于心不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兩人剛轉身走出去兩三步,身後“哇”得一聲傳來。
走着走着,查文斌的腳步又停下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那個時候的查文斌也曾想好好的抱一抱她,就像現在這樣,可是他終究是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
他回頭,超子叫他道:“文斌哥,不能!”
可他終究是沒有聽,走回去一把抱起那孩子道:“我可以帶你走,如果你要害人謀命,我定不會放過你,不管你人是鬼還是妖邪!”
“咯咯……”那孩子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又把小臉埋在他的脖子上使勁的來回蹭着,這一刻他的心被融化了……
見查文斌又把那孩子給抱了回來,東方黎心中有些不快道:“查先生,你當真要執意如此?”
查文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也請你記住,她不僅沒有害過我們,反倒是救過我們。是人是鬼并不重要,人心要比鬼怪可怕的多,從現在起我會一直帶着她,出了任何事由我負責。”說罷,他就把貼在那孩子腦門上的鎮屍符一把給撕了下來,頭也不回的一直朝前走去。
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東方黎雖然心裏有一百萬個不樂意,自入山以來他已連損三員大将,但現在也沒辦法和查文斌翻臉,隻能暗示老炮多提防着點。
不過,自從遇到這個娃娃後,他們的運氣似乎也開始好轉了起來。這條開裂的冰縫逐漸開始收窄,腳下的冰面也逐漸由石頭開始代替,并且陸續出現了冰原苔藓這種植物,這就意味着他們逐漸到達坤屯山的主山脈,而冰縫也即将到達盡頭。
重新看到山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歎活着真好,外面的雪雖然還沒停,但勢頭已經小了好多。此時的他們發現自己已經成功的穿越了這一片冰川,到達了坤屯山主峰的正山腳下,時間正好是下午兩點整。
坤屯山,主峰最高點海拔4082米,從山頂到他們所處的山腳上下高度差約莫四百多米。四百米如果放在平地上,任何成年人都可以在一分鍾内完成這個距離,可現在是要登上一座雪山,這就是他們最後的沖刺。
對于奎屯山來說海拔并不是它阻礙登上它的障礙,這座山峰以陡峭文明,從山頂往下看它呈一個三棱的箭頭狀,隻有順着山脊才有攀登的可能。雪崩、落石以及呼嘯的寒風才是它真正緻命的地方,西北風冷空翻過這座山頭直入内地,所在這這座山的山巒上,這個季節需要承受迎面九級以上的大風,而一個不小心就是兩邊的萬丈深淵。
看着懷裏的那孩子,查文斌解開了自己的外套,把她用繩索系在自己的懷裏道:“你要能活下來就是自己的造化,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