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文斌這是急着往回趕,恨不得那是腳下生風,不過事情到這會兒倒也明了。比起那心柔,他斷然是願意相信這秦開的,因爲他唯恐自己犯了另外一個大錯……
幾年前,大山就得了肺癌,當時他的情況很不樂觀,一直就咳嗽,到了後來竟開始咳血。超子幾次曾想帶他去醫院都被拒絕了,一直到實在撐不下去,才被他和卓雄二人綁着送去了省城,最後的化驗結果是肺癌。
彼時美國已經有了最先進的聯合靶向治療,河圖通過香港的朋友把大山送去了美國進行治療,卓雄則長期在美國陪伴,因爲大山這人性格内向,若是把他獨自一人留在那裏怕是早就出問題了。
這些年也一直是超子和河圖二人負責他們在美國的一切開銷,那費用累計到現在早就是個天文數字,換作其它人早就堅持不下去了。但他倆從未爲此抱怨過半句,反倒是一直堅持着是用最好的治療手段,隻因爲大山曾經是查文斌,也是他們的兄弟
這次,超子也是經過再三打聽确認了大山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這才把查文斌已經回來的消息告訴了他們。所以那二人哪裏還按捺的住,定了最快的一趟航班就飛了回來。這不,天尚未亮,超子就已經在浦東機場接上了二人,那是一路風馳電掣直撲洪村而去。
這事兒說來也巧,查文斌前腳剛走,他們後腳就到了。
這一到那可就熱鬧了,那卓雄大山二人是多年沒回來了,下車立馬撲到那小溪邊捧着水就喝,感歎這社會主義的山泉水就是要比美帝的純淨水甜多了。雖然查文斌不在,但也不妨礙他們叙舊,當聽說昨晚居然有東西闖到這兒來了,那三人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那超子本來嗓門就大,扯着嗓子就喊道:“還真是成了精了,我何毅超自打認識文斌哥開始,還真是第一次碰到鬼上門的新鮮事,難怪他一早就出去了……”
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當“何毅超”三個字從他口中蹦出來的時候,那查文斌放在房間裏的瓶子就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
幾人坐在門口院子裏就這麽叙舊聊了一整個上午,超子看了一眼手表道:“得,你倆先歇着,上次隻顧着素素,也沒來得及給我家老爺子老太太上柱香,這好久沒回來了,我尋思着那墳頭野草都長滿了……”
何毅超也是安縣人,他的父親曾是一名從事古文字研究的曆史學家,二老死後的墓地都是查文斌給尋的,離這洪村倒也不遠。
就在何毅超發動汽車出去的那一刻,大山不禁往那車子上多瞟了兩眼,見他久久沒有回神,卓雄便問道:“看什麽呢?”
“沒什麽,”他搖了搖頭,然後嘀咕了一句道:“可能是看花了眼,我怎麽看到他那後排上頭坐了個女人……”
河圖笑道:“這兒哪有什麽女人啊,一會兒等他回來好生審一審,他是不是背着我們真藏了一小蜜在車裏,要真是這樣,那肯定得告訴素素姐。”
而就在超子發動汽車離開洪村的時候,查文斌也回來了,這可把大山卓雄給激動壞了,三人是又摟又抱,正說着呢,查文斌見沒有超子便問他去哪了,這時河圖插話道:“何老闆說是去他家祖墳山燒香去了,剛大山哥還說笑他車上帶着個美女呢。”
“美女?”查文斌頓時就臉色一變,接着一個箭步沖進房間,他一見那瓶已碎裂當即明白要出事,趕緊沖出來吼着河圖趕緊發車。
冷怡然不解道:“這好端端的又怎麽了?”
“來不及跟你們解釋了,河圖,趕緊的走,越快越好,一定要追上他的車!”
何毅超當過兵,又是偵查兵,所以他開車有個習慣,那就是會時不時的掃一眼後視鏡。這一路原本都挺正常,當車子到達一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小路上時,他赫然在後視鏡裏瞥見自己的車後座上坐着一個頭帶鳳凰,身着霞帔的女子。
“吱”得一聲,一腳急刹,超子緊緊的捏着自己的方向盤又朝後視鏡裏瞄了一眼,這次,鏡子裏的女人消失了。他慢慢的扭過頭去,後座上空空如也,他給自己的太陽穴使勁按了按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昨天一宿沒睡,看花了眼……”
說罷,他還特地又下車點了一根煙繞着那車子轉了一圈,又把四扇門全部打開透了個氣,這才重新上車。
可從這以後,超子的腦海裏就對那張臉再也揮之不去了,他能清晰的回憶起那張略顯慘白的臉上下嘴角處還有一顆痣,若真是自己看花了眼,又怎會如此真切?但此後他一直在觀察着後視鏡,那個女人再也沒出現過。
越想越不對頭後,超子立馬給車子掉了個頭,認識查文斌的時間久了,他萬萬不敢大意。當他行駛到一處下坡時,連着踩了兩腳刹車居然發現這車子速度非但沒有停止下來反而碼表上的指針還在繼續往上了走。
他立馬意識到要出事,又轉過半個身子去看後座,這時副駕駛上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道:“你是在找我嗎?”
超子回過神來,隻見自己的副駕駛上正端坐着那個女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這時他隻覺得自己的雙手已經失去了控制,根本無力控制方向盤。而這道的坡的正前方又恰好是一處大轉彎,彎的那一頭又是個巨大的懸崖,若任由這車子沖下去,自己最後必定會沖破彎頭,然後一命嗚呼,并最終會被認定爲這是由一個疲勞駕駛引發的悲劇事故。
“爲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隻聽那女子冷聲道:“要怪,就怪你姓何!”
到了最後的關頭,超子已經是閉上了眼睛,他想也許自己的命就該是在這裏結束了。就在這時,彎道上忽然出現了一輛大卡車,那卡車的後鬥上裝滿了竹絲。
這安縣是全國文明的竹子之鄉,他們把竹子用機器削成一根根火柴粗細的竹絲用來編織涼席,尚未織成席子的竹絲異常柔軟。那卡車司機之間那山坡上一輛越野車飛速的沖着自己而來,連連按着喇叭也沒見湊效,出于本能,他一腳刹車踩下,但出于彎道上帶來的巨大慣性,整個卡車“哐當”一聲傾斜倒地,那車鬥裏的一捆捆紮成電線杆粗細的竹絲瞬間傾覆了下來。
要說這超子是命不該絕,隻聽“嘭“得一聲,他那輛越野車瞬間就撞到了那堆竹絲上,全車的安全氣囊瞬間把他給包裹了起來,受到那堆竹絲的緩沖後,巨大的沖擊力仍然是把那貨車的整個車尾給沖出了懸崖,這才勉強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