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後,查文斌回頭看着渾身不自在的安培寇海道:“你不打算帶他們回日本了嘛?”
安培寇海微微擡起頭,他的眼眶裏也有些東西在閃爍着,但是很快他又恢複到了那種昔日的驕傲,冷冷回道:“犧牲有時候是必要的,他們都是真正的勇士。”
“如果是我,我會内疚一輩子。”
看着那滿山的幽幽綠火,胖子好意提醒道:“查爺,這裏的白磷密度極高,不能久留,這玩意有相當大的毒性。”說罷,胖子随手撿起一塊石頭輕輕投了過去,隻聽“呯”得一聲清脆響後,瞬間傳來“轟”得一聲,一團如閃電般的刺眼白光頓時閃起,同時彌漫着的還有那股刺鼻的酸臭味。如果剛才是一個人不小心掉進去,可想而知,那兩具焦黑的屍體就是榜樣。
“他娘的,白磷混合骨灰,虧這幫孫子想的出來,這原理都能趕上現代的白磷彈了,不過查爺你說他們哪來的這麽多白磷?”
“白磷不難,”查文斌道:“古書曾有記載,早在一千多年前道教的煉丹師們曾經用尿液混合沙子加熱,最後就能得到一種可以燃燒的白蠟,這種白蠟其實就是白磷。原來這就是五行火葬,一觸既焚。”
“這罐子山咱可是真過不去了,”胖子道:“就算我們挨個用排雷的方式砸過去,光是洩出的毒氣就能讓我們全留在這兒,除非真的長翅膀了。”他歎了一口氣道:“哎,看來現在是到死路了,怪不得這家夥往回跑呢。”
“不見得。”風起雲用腳輕輕掃開了地面,隻見下方露出了幾塊青色的石磚,她俯下身去輕輕敲擊,隻聞裏面傳來了一陣悶着的“咚咚”聲。葉秋見狀,用刀刃插入那石闆用力撬了兩下後,果然是有松動的迹象,掀開一看,果然是有一級台階出現。
安培寇海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很簡單,”風起雲道:“看這些壇子,越往裏破損的越厲害,這說明這些壇子是從内往外放的,既然我們過不去,放壇子的人也是一樣,他總得給自己留一條路吧。再者,這一路進來唯獨此處出現了青磚,隻稍稍低頭留意便能發現,隻不過你的眼睛始終隻看着前方,卻從未停下過腳步看看當下。”
葉秋附身跳了下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又上來道:“有風,可以走。”有風就意味着這個通道極有可能是和外界連接的,這多少讓他們有些喜出望外,但對查文斌而言,他就不會有那麽樂觀了。按照他的推斷,這五行葬法必有歸中一說,所有的氣會最終流向同一個方向,風就代表着氣,那麽是不是最終的那個地方就要出現了?
這些台階落滿了灰塵,每隔幾段就有一個轉彎,從上往下看,呈一個深井的模樣,中間還懸着一根手臂粗的青銅鏈子。說是台階,其實就是嵌入牆體的一段石塊,寬的勉強能坐着,窄的時候,就隻有半個腳尖能立,而一腳踏空便是無盡的深淵,反正胖子扔了幾塊石頭下去愣是半天都沒聽到聲響。
這風就是從這井底往上吹來的,夾雜着一種很悶的尖嘯聲,忽大忽小,叫人聽着心裏有些發毛。也記不清這台階到底走了多少,洞内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連一向話最多的胖子都不再言語,他們開始在懷疑,這麽走下去,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就在這時,一張落在台階上的紙條打破了這份甯靜,那是超子發現的,它被捏成一個小團塞在了一塊稍大點的台階縫了,露出的那一段發黃的部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去用手輕輕扣了一下嘀咕道:“怪了,這裏怎麽會有一張紙。”
這張紙已經結滿了灰塵,大概是年數太久了,超子拿出來的時候它已經被扯去了一部分,而餘下的部分,從材質看,是那種老式的油紙。在輕輕吹去上面的落灰後竟然出現了一些紅色字迹。那些字迹并非手寫,而是來自标準的印刷體,依稀可以辨認出那一行小字上寫着的是“益民食品商店”。
“益民食品商店?”胖子瞪大着眼睛道:“這是哪個小賣部嘛!”
“是他……”忽然,一直在後排的王妮子顫抖着說道:“是他,快,快把那張紙給我!快給我!”
王妮子拿着那張紙開始抱着頭痛哭,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慢慢緩解了過來,據她說這個益民食品商店雖然看着像極了村頭小賣部,但是在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它卻一度成爲當時中國副食品的一塊招牌。這是一家有百年曆史的中華老字号糕點品牌,位于上海的南京路,很多70和80後小時候所吃的“上海萬年青蔥油餅幹”就是出自這個廠家。
“這是趙興國最喜歡的家鄉口味,他是上海人。有一次,他那個叫樓言的朋友給他寄來了包裹,裏面就有這種餅幹,他把其中的一包給了我。那時候我們這種山溝溝裏哪見過這種東西,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所以這張包裝紙我一輩子都記得。
後來,我還專門去上海找過這種餅幹,不過在76年它就改了名字,現在叫做泰康食品,東西還是那個東西,但我卻再也吃不出當年它還叫益民時的味道。”
風起雲道:“所以76年以後,就再也不會有益民食品的包裝了。這麽說來,四十年前趙興國也曾在這裏坐下休息,并且還吃了餅幹。文斌,我感覺我們離真相可能越來越近了。”
“我倒是覺得越來越複雜了,”查文斌的臉上透着一股擔憂,他說道:“趙興國當年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知青,他憑什麽可以毫發無損的走到這裏,你們有想過嘛?”
“是哦,”胖子一拍大腿道:“我們這幫人武裝到了牙齒還折損過了半,他是怎麽辦到的?”他又看着王妮子道:“大嬸,趙興國難道有三頭六臂?”
“他就是個普通人。”王妮子道:“要不然也不會來古蕩的第一天就得了一場大病,既然他曾經在出現過,那我就要找到他,哪怕是白骨一堆,我也要把他帶出去。”
“樓言,”查文斌道:“這個人,你熟悉嘛?”
王妮子回憶道:“那時候趙興國一直和他通信,後來我聽他說起過樓言要來看他,那幾天他很興奮,如果不是這個樓言,也許他也不會走到這裏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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