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望了眼天空,說道:“他們走了,都走了。”
他的聲音很輕。
楚雨楠下意識的問道:“去哪兒了?”
隻是說完,她再也忍不住,徑直奔向三棟。
老張急忙喊道:“鑰匙,鑰匙還在我這裏。”
看着楚雨楠的身影沒入樓梯口,老張急忙走進保安室,從抽屜的最底層翻出一把黃銅鑰匙。
等他費勁爬上五樓,之前一直緊鎖的房門被打開了。
楚雨楠直愣愣的站在客廳裏。
屋内所有的東西都用白布蓋了起來,沙發,茶幾,電視……
牆角原本放着紫羅蘭的木架上面隻剩下一個花盆,紫羅蘭早已枯萎,幹枯的葉子堆積在角落裏。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慌亂的擦了擦眼淚。
“多長時間了?”
老張虛聲說道:“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你走了之後,楚老師一直在找你,你媽身體不好……後來楚老師辭了學校裏的工作,一邊找你一邊去醫院照顧你媽,你媽前年走的。楚老師去年被評爲咱們市的十大感動人物,不過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他……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老張說的很小心,也很委婉。
她知道是因爲她突然消失,母親的病情才會加重,也是因爲她,才讓本該退休,享受天倫的父親提前辭職,還要不停的尋找她。
老張拿出鑰匙,輕聲說道:“這是楚老師留下來的,他好像知道自己不行了,提前交給我的,說是如果你回來,讓我一定要交給你。楚老師人好,要是沒有他,我那孫子恐怕早就走了歪路,你既然回來了,我也該回去了。”
楚雨楠接過鑰匙,死死地攥在掌心中。
她轉身看向老張,老張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不用送我,我能走。”
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她走到沙發前,把上面的白布掀掉。
厚厚的灰塵飛的到處都是,她并沒有用任何手段把這些灰塵清理幹淨,而是走到窗戶前,推開窗,傍晚的涼風迎面吹進來。
她開始打掃屋子。
沙發,茶幾,電視櫃。
玄關後方的書架,每一樣她都用抹布小心的擦拭着,由于之前保護的很好,上面并沒有太多的灰。
等她把這一切都做完,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這個小區很老,屬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小區,随着時代的發展,小區的硬件設施早就已經無法滿足正常的使用需求。
停水停電一直都是正常現象。
随着老一輩人的離世,小區裏的人也越來越少。
原本上千戶的小區,現在隻有不足兩百戶。
楚雨楠站在窗前,看着下方,她的心情很亂,悲傷過了,隻剩下空落落的。
常春閣。
康平王和莊老默默地看着這一切。
二人心中從震驚,到現在逐漸慢慢恢複了平靜。
他們都曾聽楚雨楠說過她的故鄉,但是誰又能想到,星域之中還有這樣的世界存在。
這次的講道,是利用常春閣爲主體,借以四名大道境高手來施法,讓二人進入自己的執念深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但是沒有人會告訴你,隻要斬斷了執念,才能證道永恒。
即便他們知道,但是沒人會說。
因爲說了也沒有用,可能修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執念是什麽。
但是現在,借助常春閣,可以讓二人進入自己的執念深處,仿佛開啓了一個環境一樣,這個幻境可以把二人心中的執念引出來,從而讓二人能更好的去斬斷這份執念。
從最開始的好奇,到見證了楚雨楠記憶深處的那個世界。
高聳入雲的建築,遠比皇庭的星辰殿都要霸氣。
那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可以坐在花花綠綠的箱子中沖來沖去。
一切的一切都颠覆了二人的認知。
本來他們一人負責楚雨楠一人負責樸昶,可是現在,二人都緊張又好奇的看着楚雨楠的幻境。
一種難以理解的情緒讓他們現在恨不得把楚雨楠喊醒問問她。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楚雨楠這才回過神來。
她已經在窗前站了一夜。
轉身走進衛生間,簡單的洗漱,她找出父親生前喜歡喝的酒,眼角忽然瞥見存放酒的箱子下面壓着一個信封。
随手拿起來,上面并沒有任何的字迹。
拆開之後,是一張印着XX中學字樣的方格紙。
“楠楠,爸爸知道你回來了。”
“不管發生了什麽,爸爸都不會怪你,因爲爸爸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
“你媽說讓我一定找到你,我也答應她,可我還是食言了。”
“對不起,爸爸沒能像小時候那樣,再把你從外面找回家,是爸爸做的不夠好,不過,我相信你現在應該原諒爸爸了,是嗎?”
……
啪嗒!
晶瑩溫熱的淚珠落在方格紙上,迅速向周圍散開,墨色暈染模糊了字迹。
她慌忙的把方格紙擦幹。
“我走了,不然你媽一個人我不放心,她太強勢了,不好,容易得罪人,沒有我,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不要想我們,我們在這邊也會過得很好,對了,人都說死了的人不能輕易回家,不吉利。”
“所以,你就把酒盒裏的東西挂在窗戶上,到時候我們路過看到,也就知道你回來了。”
信上的内容很亂,像極了一個孤獨的人在不停的自言自語。
甚至一貫嚴瑾,吹毛求疵的楚大勳還在上面留下了幾個墨團。
楚雨楠小心翼翼的把信疊好,裝進信封中。
她打開酒盒,在酒瓶上面套着一個粉紅色的電子手表。
不過手表中的電子早已沒電了。
這是她上初中的時候,楚大勳給她買的生日禮物,後來上了初二後,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的使用手機,她開始嫌棄電子手表,就放在了家裏。
這麽多年她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沒想到他們竟然一直留着。
從抽屜中找到一截繩子,她把手表挂在了窗戶外面。
“爸,媽,我回來了。”
淡淡的聲音,微弱到隻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風漸起,噪雜的聲音夾雜着謾罵聲從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