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沒有發覺一樣,隻是憤怒的盯着楚雨楠。
“你當初能從居庸關走出去,也是得到了機緣,爲什麽現在要來斷我的機緣?”
她的聲音很低沉,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喉嚨已經變成了黑色。
楚雨楠微微皺眉,伸手在虛空中扯了一下,随後向如花做出一個扔的動作。
如花的身軀突然一僵,黑色的粉末像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恐怖一樣,如潮水般退去。
随着黑色物質的退去,如花也逐漸恢複了正常。
隻是,她看向楚雨楠的目光依舊充滿了憎恨。
啪嗒!
踏!踏!
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竹杖落在青石闆上的脆響。
一名裹在黑袍下的男子走了進來。
見到楚雨楠,男子摘下頭頂寬大的帽子,露出裏面金色的面具。
“你也在。”
他的聲音很是疲憊。
“嗯!”
楚雨楠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聞言,黑袍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九州鼎之間互相有感應,所在他才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楚雨楠又是如何知道這裏有九州鼎的?
不過這尊九州鼎肯定是要帶走的。
他伸手抓向如花,就在指尖觸碰到如花的時候,他喉嚨發出一聲悶哼。
“仙文?”
他看向楚雨楠的目光多了幾分忌憚。
楚雨楠站起身,把如花擋在身後,嫣然笑道:“前輩若是要九州鼎,我不攔着,若是要帶走她,不行!”
“不是,她就是九州鼎。”
聽到這話,楚雨楠愣住了。
她隻是察覺到如花的體質非同常人,這些觸之即死的黑色粉末不僅沒有對她造成傷害,反而還能爲她所用。
老者的話讓她茅塞頓開。
如花并非是真正的九州鼎,隻是九州鼎現在就存在她體内,或者說與她合二爲一了。
這也就解釋了爲什麽如花可以操控這些黑暗物質。
老者見楚雨楠不說話,沖她微微拱手。
楚雨楠随手一招,如花仿佛一瞬間逃脫了束縛。
這次黑暗的物質缺少了壓制,如花整個人瞬間被黑暗的物質覆蓋全身。
老者也不敢怠慢,急忙打出一道封印。
封印落在如花身上竟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轉眼間,一個活人就成了黑色的火球。
一股異香從火焰中飄散而出,老者解釋道:“這些都是血肉精華。”
楚雨楠剛開始還有些好奇,聽到這些,立馬屏住了呼吸。
火焰燃燒了盞茶的時間,黑色的粉末也越來越少,在如花頭頂一尊三足兩耳的古樸青銅鼎已經成型。
随着最後的黑色物質被熔煉進青銅鼎中,老者松了口氣。
一連打出十幾道封印落在青銅鼎上,就在他要将九州鼎收起來的時候,異象突生。
楚雨楠就站在如花旁邊,她一把抓住九州鼎直接将九州鼎收了起來。
老者愣住了。
“你……”
“我反悔了!”
楚雨楠絲毫沒有隐藏的打算。
“你……”
老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始終說不出口。
“瘸子,老子就知道你他娘的會失手!”
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
随後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直接砸在門口。
砰!
走廊被砸出來一個窟窿,片刻後,男子拍着身上的塵土,重新出現在門口。
他先是笑了兩聲,這才沖楚雨楠說道:“九州鼎我們必須要帶走。”
楚雨楠抿了抿嘴,這二人的實力都深不可測,若是真要動手搶,她沒有信心能守住九州鼎。
不過九州鼎事關重大,她也不能平白交給二人。
男子猶豫了一下,看向老者,老者冷哼一聲。
男子笑了笑,雙手抄袖,說道:“你不就想知道九州鼎是用來幹什麽的嗎?告訴你也無妨。”
“九州鼎說是上古時期的神器,實際上是鎮壓九州之物。”
“仙界本就是凡人界的一部分,隻是那些人爲了一己私利,想要創建什麽所謂的淨土,從凡人界帶走的一部分,現在我們要把這一部分拿回來!”
楚雨楠冷笑道:“恐怕是複活你們的仙王吧。”
男子攤了攤手,無所謂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九州鼎我們勢在必得,就是昊天來了也不行!”
楚雨楠看着手裏的九州鼎,若不是這鼎太邪門,隻是單純的看着,并不會覺得九州鼎有什麽不同之處。
她随手一扔。
男子一把抓住,笑道:“多謝了,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以來中央皇城尋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完,他看向老者,轉身徑直離開。
等二人離開,楚雨楠才看向如花,如花雖然還活着,卻等同于死人一個。
她的一身血肉早就被九州鼎吞噬殆盡。
呼~!
寒風吹來,如花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如同一個輕飄飄的氣球一樣倒在地上。
外面死的那些人至少還有骨骼,如花則是隻剩一張皮。
楚雨楠屈指一彈,一道火光落在房間内。
随後春香閣燃起了熊熊大火。
街上,有巡夜的更夫敲打着銅鑼,喊着衆人來救火。
隻是尋常的火容易撲滅,仙火又如何能撲滅?
一盆盆水潑在上面,像是烈火烹油一樣,不僅沒有遏制大火的蔓延,反而加助了火勢。
大火燃燒了一夜,第二天春香閣徹底成爲了一片廢墟。
傳言春香閣得罪了仙人。
來福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春香閣被一把火燒沒了。
想到昨天徐長勝讓張三喊他回來,他不禁一陣慶幸。
若是昨日沒回來,而是住在了春香閣,恐怕現在已經被燒成灰了。
念着徐長勝的好,他一早就去給徐長勝請安去了。
“義父!”
“嗯,不去學院?”
徐長勝放下剪刀,滿意的看着跟前的一盆翠柳。
來福如實說道:“學院通知三日後才能入院,義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春香閣會被火燒?”
來福小心翼翼的看着徐長勝。
徐長勝淡淡的說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裏會知道。”
見他否認,來福更加堅信了徐長勝一早就知道這事兒。
不然爲什麽聽到春香閣起火他竟然沒有一絲的觸動,就連語氣都那麽平淡。
不合常理。
徐長勝不說,他也不敢問。
這段時間他被徐長勝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
自從如花走了之後,西苑的那幾個丫頭再也沒有敢和他頂嘴的了,都老老實實的。
三日後,來福如願以償的進入了居庸書院。
楚府沒有了來福,瞬間冷清了不少。
秋去冬來,又是一年春。
青風來了,道盟一年一度的招收新弟子的日子到了,經過盟裏的長老商量讓她回去主持,畢竟已經留在居庸關大半年了。
然而白英待産在即,楚雨楠并沒有打算回去。
當然,她還是弄了一道分身出來。
看着和楚雨楠一模一樣的分身,青風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随後他仿佛想到了什麽,連忙問道:“你還有幾個分身?”
“你問這做什麽?”
楚雨楠警惕的看着他,見他目光躲閃,直接冷聲罵道:“滾!”
“嘿嘿,我就問問。”
青風搓了搓手,讪笑着,見楚雨楠動了殺機,他急忙一溜煙逃了個沒影。
不過心裏卻美滋滋的。
楚雨楠有三個元嬰他是知道的,三個元嬰便是三個元神,加上一個本尊,豈不是說可以化身四個……
三妻四妾,三妻四妾……
張府。
老張緊張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時不時看一眼緊閉的房門。
産婆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剛開始還能聽見白英的聲音,這會兒連聲音也沒了。
徐長勝被他晃得有點眼花,忍不住說道:“你歇會兒行不,累不累?”
“不累,我老婆生孩子,又不是你老婆,你當然不擔心。”
徐長勝碰了一鼻子灰,轉了個身,沖着一側的牆角,眼不見心不煩。
“哇~”
伴随着一聲啼哭,老張急忙走到門口。
片刻後,房門打開,幾名婦人端着一盆盆紅色的熱水從房間裏魚貫而出。
楚雨楠抱着一個嬰兒走到門口,暗紅色的皮膚皺巴巴地。
老張欣喜的接過來。
“是個男娃。”
他快步來到裏面,白英躺在床上,虛弱的坐起身。
“英子,是個男娃,老張家有後了。”
老張說着說着,突然紅了眼眶。
“過幾日就帶着孩子咱們回慶國,去跟你爹說一聲。”
楚雨楠來到院子裏,看着徐長勝面向牆角蹲在地上,忍不住往牆角看去。
然而空落落的牆角什麽也沒有。
“徐伯,您在看什麽?”
徐長勝下意識說道:“沒什麽。”
說完,他突然談了口氣,自顧說道:“老張都有孩子了,想必張家的二老泉下有知也應該很欣慰吧。”
楚雨楠臉色變了變。
徐長勝繼續說道:“也不知道老爺和夫人怎麽樣了,也不知道錢夠不夠花,會不會被那些人欺負。”
“唉,不行,我得回去!”
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大步往外走去。
“回去給老爺上柱香,陪老爺說說話。”
看着徐長勝離去,楚雨楠有些哭笑不得。
這不就是逼婚嗎?
她無語的搖了搖頭,老張慌慌張張的抱着孩子跑了過來。
“大妹子,你看看這是咋回事。”
老張也顧不上寒冷了,掀開被角,露出孩子的小腹。
隻見小腹上竟然出現一道紅色的火焰狀的圖騰。
楚雨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後她抓起孩子的小手,用神識查看了一下。
“沒事,張大哥有福了。”
楚雨楠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老張也不多想,連忙把被子裹緊,笑着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了,妹子,英子說讓你給孩子取個名,你是讀書人,俺是粗人。”
聽到老張的話,楚雨楠笑道:“那就叫張燚!”
“張燚,仗義!”
老張眼前一亮,說道:“好名字,我兒子就得仗義!”
老張抱着孩子跑進屋裏跟白英分享去了。
三日後,張府大擺宴席。
除了鄰裏,就連城主府和衙門都送來了賀禮。
一下子老張就出了名。
酒席散去,老張拉着徐長勝非要讓孩子認他做幹爹,說什麽他沒有老婆,沒有孩子,以後老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氣的徐長勝差點沒把桌子掀了。
春去秋來。
樹葉綠了黃,黃了又綠。
這一年,來福終于要參加道盟的弟子選拔了。
靠着張三給他開小竈,他現在也是金丹境的修爲了。
之前好吃懶做貪财的性子也改了。
現在的他一門心思就是修行。
這一屆,居庸學院的弟子普遍的天賦都很好,就連院長都不敢相信,張三幫學院挑選的弟子,最差的現在也是築基境。
擱在以前,這種情況想都不敢想。
一個學院能出一個金丹境就已經不錯了。
但是他們居庸學院,今年的金丹境就有十幾人。
當然,名額今年相應的也多了。
居庸學院一共獲得了二十個名額,除了金丹境,還有幾名築基境後期的弟子。
雖然隻是築基境,卻也是實打實的厮殺出來的。
“義父,要出發了!”
張三駕着馬車,來福從上面跳下來,快步跑進府裏。
馬車是租來的,主要是楚府平常用不到,買一輛隻能放在那裏落灰,再者買了車,還得養馬,徐長勝現在也不想那麽多了,就是在楚府收拾收拾花兒,養養老。
楚雨楠有什麽事張三就給辦了,根本用不着他。
這次若非來福要去京都,他都不想離開居庸關。
不過楚雨楠一早就和張三說了,等來福去京都的時候,大家一起去。
徐長勝帶着兩個侍女,家丁把兩大箱東西擡上後面的馬車。
兩年過去,原本十幾歲的侍女也有了苗條的身段。
随着在楚府時間久了,她們才知道當初的選擇是多麽的明志。
如花死在了春香閣,紅玉回到了西市,據說被一個員外買回去做了小妾,雖說過着富人的生活,可真要說自由來說,遠沒有她們自由。
現在她們已經把楚府當做了自己的家。
“走了走了。”
徐長勝應了一句,來福攙扶着他走上馬車。
“用不着你,我自己能走。”
來福笑道:“您老讓我表表孝心也成啊。”
聞言,徐長勝愣了一下,随後鑽進馬車裏。
張三揮動馬鞭,喝道:“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