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雖然沒有見到大真人,可青大人親自囑托的事情,那和大真人的事有什麽區别?
所有人都知道,青大人和大真人那是一對金童玉女。
“大人,衙門那邊說是讓弟兄們去當鋪一趟。”
聽到下屬的彙報,錢布多有些不爽。
這段時間他們鎮妖司和衙門産生了不小的隔閡,主要還是鎮妖司的人太閑了,爲了不白拿俸祿,就開始涉及到一些普通的案子。
以至于衙門心生不滿。
“去當鋪做什麽?”錢布多問道。
“大人,聽說是大真人的玉佩被人拿去了當鋪。”
“啥?”
錢布多蹭的站起身,冷聲說道:“那還愣着幹什麽?”
鎮妖司的人出動了一半有餘,浩浩蕩蕩的往當鋪趕去,不知道的還以爲發生了什麽大事。
老張現在是有口難言。
他一直說不知道這令牌的事,然而衙門的人可不這麽認爲。
他們現在不敢斷定這令牌是不是真的,更不敢斷定令牌就是老張偷的,撿的。
畢竟事情關系重大,若是稍微有任何的誤判,最後不僅前途不保,還可能搭上身家性命。
“你不要說了,一切等鎮妖司的大人過來,自然會有定奪。”
老張苦着臉站在一旁,他想說這塊玉佩真的不是他的。
可這些人壓根就不願意聽他的解釋。
沒辦法,隻能等着。
錢布多帶人來到當鋪,直接說道:“令牌在哪裏?”
當鋪的掌櫃是認識錢布多的,這可是居庸關的大紅人。
“錢大人,令牌就在這裏。”
掌櫃的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面蓋着紅綢,令牌就放在紅綢上。
錢布多看着令牌,如是說他也不認識道盟盟主的令牌。
不過他們倒是知道怎麽去檢驗。
當即錢布多拿起令牌,看了片刻沒有看出任何的線索,便直接沖掌櫃的說道:“那蠟燭來!”
道盟的所有令牌都是法器,而法器必然要做到的就是不怕煅燒。
若是一般的玉石仿制,用蠟燭一燒必然會呈現出黑色。
若是真的,這種情況自然不會存在。
掌櫃的拿出蠟燭,小心翼翼的點燃,錢布多把玉牌放在蠟燭上燒了片刻。
玉牌完好無損,并且沒有任何的燙手。
“令牌是真的,是何人所當?”
老張從牆角站起來,怯懦道:“錢大人,是我啊。”
見到是老張,錢布多也有些詫異。
随即明白過來,這玉佩肯定沒問題了。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還有你們,也回去吧,這裏的事我鎮妖司接手了。”
聞言,衙門的人多少有些不甘心。
錢布多冷聲喝道:“趕緊滾,非要我把你們全部拿下?”
等衆人離去,錢布多才對掌櫃說道:“給我安排一間房間。”
“有,錢大人,裏面請。”
作爲當鋪,雖然看似隻有一個門臉,可裏面卻别有乾坤。
畢竟來當鋪當東西的,多少都是曾經有些身份的人,加上當鋪也不算什麽光彩的行業,畢竟賊不走空,有些水上飛偷了東西,總要找到地方變現,當鋪就是最好的地方,所以在當鋪後面都有會雅間。
一方面保證顧客的隐私,一方面也爲了能夠讓那些大主顧感受到當鋪的誠意。
人和人終究是不一樣的,那些大主顧,或許是家道中落,可人曾經也輝煌過,總不能讓他們和普通人一樣,站在外面,等着他們典當物品吧?
不合适。
來到雅間,錢布多臉上馬上就換上了谄媚的笑臉。
“張大人,快請坐!”
“愣着幹啥?上茶!”
掌櫃的被這麽一呵斥,回過神來,急忙親自端了茶水進來。
錢布多也沒說什麽,讓掌櫃的把當掉的東西取來。
又自掏腰包拿出來三百兩銀票。
這算是他一年的俸祿了。
老張受寵若驚道:“使不得,大人。”
“張老哥,收着吧,若非缺錢您也不會當東西,這錢就當我借您的,您日後久居居庸關,有錢了再還我就是。”
“那我給你寫欠條!”
錢布多本想拒絕,可見老張義正言辭,他隻能點頭應下來。
寫了欠條,老張這才笑着說道:“多謝錢大人。”
“互相幫助,日後張老哥有什麽需求,盡管說,若是沒時間,可以讓人前往鎮妖司通知我。”
說着,他拿出楚雨楠的信物,鄭重的交給老張。
“這是……”
錢布多面色嚴肅道:“這塊玉佩,張老哥可要放好了,日後縱使天塌下來,隻要有這塊玉佩,張老哥就無需擔心。”
“這麽邪性?”
老張拿起玉佩看了半天,除了上面雕刻的一些晦澀難懂的符文,就剩下中間一個古樸的“道”字。
想起傳聞中的道盟,他連忙問道:“這是道盟的信物?”
錢布多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點頭說道:“算是吧。”
得到肯定的答複,老張把玉佩慎之又慎的裝好。
“多謝錢大人!”
“無需客氣。”
走到門口,老張突然回頭說道:“錢大人,今晚我打算請我那妹子妹夫吃酒,不知道錢大人能否賞臉?”
老張想了半天才想出來賞臉這個詞。
錢布多心頭一震,當即說道:“不勝榮幸。”
老張興高采烈地從當鋪掌櫃手裏換了一百兩的銀票。
在大梁,銀票是大額交易,普通的百姓還是以銅錢和銀子爲主要的貨币。
找人打聽了居庸關最大的酒樓,老張直接定了一桌酒席。
酒席算不上多好,隻能屬于中上水準,卻依舊花了他一百多兩銀子。
入夜,居庸關内燈火璀璨。
京都有宵禁,戌時以後就要熄燈,除了京都要地,其他地方必須要熄燈睡覺。
居庸關沒有宵禁,一方面居庸關長期駐紮十萬黑甲軍,一方面是居庸關有鎮妖司的人全天巡視。
根本不擔心出現什麽意外。
孔嗣同爲了不讓一家獨大,特意在居庸關實行了三司治。
從城防軍,到衙門,中間還夾雜了一個鎮妖司。
三個部門相互監督,相互鉗制。
登月樓,乃是居庸關最大的也是最豪華的酒樓。
天色剛剛暗下來,楚雨楠就攙扶着白英來到了街上。
女人對逛街有着天生的渴望。
即便天色暗下來,可整條街道被燈火照耀,依舊不輸白晝。
甚至晚上比白天更熱鬧。
一些小商小販,沿街叫賣,酒樓茶館也開始招呼客人。
青樓的姑娘站在閣樓上揮動着手裏的粉紅色手絹。
熙熙攘攘的街上,幾個人緩步走着。
來到登月樓前,看着高大的門頭,白英遲疑了一下,笑着說道:“妹子先請。”
“一起。”
楚雨楠微微一笑,扶着她走上台階。
“客官,幾個人?”
“五個人。”
楚雨楠笑着說道。
“已經訂好了,就在地字一号房!”
老張拿出一枚竹簽,這是登月樓的特色,店小二接過來,領着幾人往樓上走去。
楚雨楠看了一眼酒樓的陳設,突然目光定格在酒架旁邊的一把劍上。
“小二。”
“姑娘,有事?”
楚雨楠指着牆角挂着的長劍,說道:“這把劍是你們店裏的?”
“多新鮮啊,姑娘,這既然挂在我們店裏,自然是我們店的。”
小二笑着說道:“這把劍可了不得,乃是我們老爺當年的佩劍,掌櫃的一直都視若珍寶呢。”
楚雨楠抿着嘴,眼中淚光閃爍。
店小二小聲問道:“姑娘?”
“沒事,你們掌櫃的叫什麽?”
“這就不知道了。”
店小二尴尬道:“隻知道掌櫃的姓徐,叫什麽還真不知道。”
“來福,還不趕緊給客人送水!”
一名中年男子從後廚走出來,見店小二站在那兒無所事事,便大聲喊道。
店小二連忙說道:“姑娘,這就是我們掌櫃的。”
楚雨楠看着男子,男子也看到了楚雨楠。
四目相對,男子沒來由的渾身一顫。
“小……”
“徐伯!”
楚雨楠小聲說道。
男子快步走過來,端詳着楚雨楠,片刻後,他突然跪下來,沉聲說道:“老奴徐長勝,拜見小姐!”
掌櫃的聲音有些哽咽。
楚雨楠把他扶起來,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徐伯快快請起。”
“小姐!”
徐長勝看着楚雨楠,含淚說道:“當初老爺讓我找到小姐,怕小姐一個人沒人照顧,老爺死後我就開始尋找小姐,得知小姐來了居庸關,老奴就跟了過來。”
說起這些,徐長勝眼含熱淚。
他擦了擦眼淚,說道:“不說這些,來福,把天字一号房騰出來,快去!”
來福爲難道:“天字一号房已經被人定下了。”
“騰出來,我說的,小姐回來了。”
楚雨楠說道:“不用麻煩,其他的房間也可以。”
“不麻煩,不麻煩。小姐,這幾年我一直在居庸關,李烨和李京玉的死我也知道,老爺大仇得報,小姐又有了這番成就,想必老爺泉下有知,也能含笑九泉了。”
來到天字一号房,徐長勝讓來福去告訴後廚,把登月樓的招牌菜拿出來。
來福還從來沒有見過掌櫃的這麽激動過。
就是城防軍的将軍來,掌櫃的也隻是當做普通的客人招待。
不過一想到是掌櫃的小姐,他也就釋然了。
入夜,整個居庸關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
遙遙望去,宛如夜幕下的一頭匍匐巨獸。
幾名穿着長衫的年輕人走進登月樓,爲首的人說道:“小二,天字一号房,我們已經預定好了。”
他拿出竹簽放在櫃台上。
來福面色有些爲難,苦澀道:“客官,能不能換換?”
“嗯?”
男子皺眉,說道:“爲何?我們昨日便已經預定,你們也收了訂金,爲何要換?”
“我們小姐回來了,掌櫃把天字一号房招待小姐了。”
“小姐?”
男子看了一眼随行的幾人。
“算了,師兄,換個房間也無所謂,都是吃飯,隻要給張桌子,不讓我們蹲門口吃,怎麽吃不是吃。”
聽到這話,來福連忙說道:“客官,您放心,肯定給您安排好。”
“行,安排吧,不過說好了,訂金你可得給我算酒錢裏。”
“一定,掌櫃的說了,這頓飯不收錢。”
“那感情好。”
男子笑了笑,突然皺了皺眉,問道:“我記得那兒不是挂着一把劍嗎?”
見男子指向牆角的位置。
來福解釋道:“客官有所不知,這劍就是我家老爺的,掌櫃的挂出來,就是爲了讓有一天小姐來了,能認出來。”
“還能這樣?”
男子大爲驚奇,從袖子裏拿出碎銀子,笑道:“不如你和我引薦一下你家小姐?”
“不好吧?”
看着男子手裏的碎銀,來福吞了口唾沫。
男子把銀子放他手裏,笑道:“沒事,你就說我們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想要見你家小姐一面。”
“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子眨了眨眼,來福心一橫,說道:“即然這樣,那我就試試,若是出了意外,客官可不能怨我做事不周。”
“自當不會。”
就在這時,樓上徐長勝領着楚雨楠走了下來。
“小姐,您當心點台階。”
來福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這就是我家小姐。”
男子愣住了,不光他,連他身後的幾個人也愣住了。
這特麽的,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道盟火烈峰戴罪弟子張無忌拜見盟主!”
男子直接跪下下來。
其餘人也紛紛下跪行禮。
楚雨楠看着幾人,戴罪弟子,又是火烈峰,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劉國忠。
不過如今劉國忠已經伏誅,劉家也早已灰飛破滅。
她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起來吧。”
“謝盟主!”
來福早就吓死了,他能來登月樓做夥計,全是因爲掌櫃的可憐他,現在爲了一點私利,就出賣大小姐,這要是讓掌櫃的知道,肯定打死他。
“掌櫃的,饒命!”
“起來吧,小姐都知道了,這次饒過你,下不爲例!”
聞言,來福欣喜若狂,急忙說道:“多謝大小姐,多謝掌櫃的。”
楚雨楠點了點頭,對幾人說道:“你們自便就行,不用管我。”
“是!”
張無忌哪還有吃飯喝酒的心思,他們這次來居庸關,本就是戴罪立功,宗門罰他們到居庸關鎮守一年,一年内不得回道盟。
現在倒好,吃酒被盟主撞了個正着。
幾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