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朱玉良沒有走，甚至酒都沒喝。
老張抱着酒壇子，大着舌頭說着隻有他自己能聽懂的話。
旁邊白英溫柔的看着他，隻等他喝醉了，把他扶回房中。
朱玉良想問問他，何德何能讨得這樣的一個老婆。
收拾完了桌子，白英照常燒了一壺熱水放在旁邊的爐子上，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楚雨楠，轉身回了屋内。
她平常不怎麽喜歡說話，隻是心中清楚，不管是朱玉良還是楚雨楠，都是他們高攀不起的存在。
靜悄悄的院子，外面不下百名虎贲軍隐藏在暗處。
楚雨楠提起爐子上的水壺，沖了一杯不算好的野山菊。
“朱将軍不如喝着茶，慢慢等。”
聽到楚雨楠的話，朱玉良坐下來，端起茶杯呡了一口，苦，苦過之後并沒有任何的回甘，隻是這苦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喝一口。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幾天太過于松散，以至于連好茶和壞茶都分不清了。
“仙姑知道有人要來？”
楚雨楠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看了眼外面，淡淡的說道：“是個勁敵！”
朱玉良沒想到楚雨楠會這麽說。
畢竟，這位可是逼死了大梁兩任皇帝的狠人，尋常人把楚雨楠看做一介女流，他不會。
作爲黑甲軍的副将，他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東西。
目前來說，楚雨楠給他的印象就是普通，很普通，普通的像是一個鄰家少女。
可偏偏就這麽一個人見人愛，花見猶憐的人，強橫的一塌糊塗。
他依稀記得居庸關前，上官燕說過，梁國有此一人足矣。
上官燕可是青蓮劍宗的嫡系傳人，甚至有傳言她可能是青蓮劍宗的下一任宗主。
由此可見，她這句話把楚雨楠擡高到了一個不可觸及的境地。
女帝能夠坐擁天下，其中青蓮劍宗至少出了四分力。
壓上青蓮劍宗，壓上三十萬虎贲軍，壓上慶國的那幾位自诩高貴的大儒，依舊抵不過楚雨楠一人……
他甚至不敢想象，一個人怎麽可能強到這種地步。
一個人真的能夠這麽強的話，那他們費勁心思掌控的權力又算什麽？
“來的是第五輕柔，前些日子剛被陛下封爲國師！”
楚雨楠挑了挑眉，有些詫異。
她不是詫異第五輕柔這個人，而是第五這個姓氏太少見了，哪怕是前世她也極少看到過。
若非她知道百家姓中有第五這個姓氏，她都懷疑是編劇胡謅的。
“第五，好姓氏！”
朱玉良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位隻是覺得第五這個姓氏不錯，渾然沒有在意自己所說的國師二字。
“國師拿了大将軍的手令，外面的人聽從了命令不得洩密。我也是因爲有幾個心腹，這才知道是國師來了。”
朱玉良說的很含蓄，楚雨楠看着茶杯中淡黃色的茶水，說道：“你覺得第五輕柔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了解！”
朱玉良回答的很果斷，一是他的确不了解，他是虎贲軍的副将。
可他平常一直都在軍中，雖是三品武将，可女帝不召見他，他連京城都去不得。
二是這件事涉及到國師，慶國開國以來就沒有設立過國師，如今第五輕柔既然被封了國師，其中含義遠非他能去揣測。
楚雨楠也沒指望能從朱玉良口中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
能夠走到這一步，朱玉良可不是什麽蠢人。
隻是有時候蠢與聰明并沒有明顯的界限，站對了方向，傻子也能一飛沖天，站錯了位置，再聰明的人，也難活着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來者何人？”
門口傳來聲音，朱玉良的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他自诩自己在虎贲軍中聲望也算可以，但是第五輕柔都到了大門口，他竟然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心腹沒有背叛自己。
門外。
第五輕柔裹着狐皮裘，略施粉黛的面容不知道能勾起多少男人的邪欲。
“大膽！見到國師，還不速速下跪！”
旁邊，一名面色慘白的男子穿着宮裝，雖爲男子卻無須，尖銳的聲音暗示着他的身份。
士兵面色微變，就在他爲難的時候，朱玉良走了出來。
“未成想國師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國師恕罪！”
朱玉良笑着說完，突然神色一凜，沖旁邊的士兵呵斥道：“狗東西，敢攔國師，腦袋不要了？自己下去領二十軍棍！”
“是，将軍！”
等士兵走開，朱玉良這才一臉谄媚道：“國師不辭辛苦而來，不知道所謂何事？”
“奉陛下旨意，诏楚雨楠入宮！”
朱玉良面色微變，當即笑道：“國師請，楚仙姑已經等候多時。”
話裏話外的意思，你第五輕柔來了，即便保密的很好，可是楚仙姑早就知道了，你也就别裝了。
第五輕柔渾然不覺，點了點頭，走進院子。
楚雨楠似笑非笑的看着第五輕柔，第五輕柔很美，很媚。
美是一個人的外貌，但是媚屬于骨子裏的東西，比如說天生媚骨。
“楚姑娘是不滿意我這身狐裘？”
第五輕柔皺了皺眉，伸手彈了彈狐裘上的幾片雪花，一臉惋惜道：“這狐裘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弄來的，爲了制作這件狐裘，單單是雪山飛狐就殺了上百隻，每隻狐裘隻取腹下最柔軟的部分，由布政司手藝最好的秀女一針一線拼接而成。”
楚雨楠眼中寒光閃過，第五輕柔卻視若無睹，繼續說道：“自從陛下得知南朝出現了女聖人，可是念叨的緊，但是陛下不能親自過來，這才讓奴家走上一趟！”
第五輕柔說起奴家二字，有意無意的帶了幾分嬌柔。
朱玉良有些後悔留下來了，如今神仙打架，他不僅插不上手，還要在這裏杵着受罪。
第五輕柔的名字他聽說過，隻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了得。
“陛下還擔心奴家身份不夠，這不，特許敕封了奴家國師之名，聽聞楚姑娘是南朝的大真人，不知道奴家這個國師配不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