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楠在院中站了一夜，露水打濕衣衫，頭發貼在臉上。
察覺到屋内的動靜，她捏了個火符把衣服烤幹。
白英打開門，看到楚雨楠，笑着說道：“妹妹起的可真早，怎麽不多休息一下？”
經過昨日的聚餐，她對楚雨楠少了幾分敬畏，多了些親切。
“清晨的空氣很好，便早起了些時間。”
“妹妹且稍等，我去做些吃食。”
看着白英忙碌的身影，感受着清晨的清涼，楚雨楠的記憶不由得回到了多年之前。
隻是當初那個每到新年便渴望着穿上新衣的小女孩再也回不去了。
老張也醒了，揉着腦袋走出房間。
宿醉的感覺讓人很難受，尤其是老張這種上了年紀又經常不喝酒的人。
楚雨楠屈指一彈，一抹流光進入老張體内，老張隻覺得身體一輕，原本混沌的大腦驟然清明，疼痛感也随之消失。他有些驚奇，搖了搖腦袋，的确不疼了。
“楚姑娘，昨日……”
楚雨楠知道他說的是喝多一事，便笑着說道：“張大哥好酒量，那朱玉良可是黑甲軍的副将，昨日被張大哥灌得不省人事，還是黑甲軍來人把他用馬車拉走的。”
老張本來想說昨天的事讓他丢人了，這一聽楚雨楠的話，他也覺得自己酒量不錯。
那可是黑甲軍的副将，手握生殺大權的人。
想到朱玉良被人擡着如死豬一樣扔進馬車，老張心裏就一陣痛快。
他讪笑道：“楚姑娘說笑了，我哪裏能喝什麽酒。”
看着老張一隻手揉着臉，昂首挺胸的走進廚房，楚雨楠心中暗自好笑，或許這才是他們應該過得日子。
臨近中午，朱玉良才過來。
這次他是不請自來，無他，一覺睡醒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營帳，問了一下帶他回來的士兵，這才想起昨夜和老張喝酒喝了半宿，他沒有老張這麽好的命，頭疼炸裂的感覺讓他走路都有些不穩。
上官燕讓他守着大雪山，若是被大将軍知道他不但飲酒，還在楚仙姑面前爛醉如泥……
想到這裏，朱玉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也不知道昨夜有沒有酒後大放厥詞……
來到門口，他便喊道：“朱玉良拜見仙姑！”
楚雨楠看着朱玉良慘白的臉，想到昨日這人喝完了酒，大着舌頭說女帝和那南海神尼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還記得不。
“朱将軍，進來吧！”
朱玉良自以爲來得早，像楚仙姑這樣的高人，一般早晚很少露面。
沒成想推開門就看到楚雨楠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朱玉良恨不得轉身就走，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着說道：“楚仙姑今天起來的真早。”
“早，不早恐怕就看不到朱将軍的英姿了。”
朱玉良心中咯噔一下，哭笑不得道：“仙姑就别拿我開玩笑了，昨夜是朱某孟浪了，不知道有沒有說些不該說的。”
看着朱玉良面色痛苦，楚雨楠笑了笑，打出一道渾厚的真元。
朱玉良隻覺得大腦一片清明，身體也沒有了軟綿綿的感覺，又見楚雨楠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朱玉良覺得昨夜自己恐怕真的說了不該說的。
他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是解釋還是不解釋，昨夜說了什麽，他已經忘了。
就是解釋，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喲，這不是朱老弟嗎，快進來進來！”
老張端着一盆熱水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朱玉良頓時雙眼放光，火熱的眼神看得朱玉良心裏直顫。
“老張，老張，你慢點。”
朱玉良嘴裏念叨着，耐不住老張生拉硬拽把他領進屋裏。
見楚雨楠沒進來，朱玉良小聲問道：“老張，昨天我都幹了什麽？”
“你還能幹什麽？”
老張瞪着眼，說道：“你該不會不承認吧，昨夜你可是和我拜了把子的，咱們香也燒了，頭也磕了，酒也喝了。怎麽，睡醒了就不認賬了？”
朱玉良暗自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隻是拜了個把子。
他雖然是副将，大小也是個三品武将，老張雖隻是鄉野村夫，可人家能得仙姑另眼相待，與之結拜也不算辱沒了自己。
便在這時，白英推門進來。
“朱将軍，你别聽老張他瞎說，哪有拜把子那回事。你喝醉了就讓那些小将軍送你回去了，不過，你昨夜醉酒說什麽南海神尼，能隻手斷山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朱玉良聽着沒有拜把子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有些許的失望。
繼而又聽到南海神尼，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坐下來，面色慘白，有氣無力的呻吟道：“老朱我命不久矣……”
老張看向白英，白英不解道：“我也沒說什麽，昨夜朱将軍喝多了，确實有提到南海神尼，還說南海神尼和陛下是舊交……”
“白姑娘，别說了，千萬别說了。”
朱玉良一咕噜從地上爬起來，女帝最恨的不是那些罵她的文人墨客，是那隐居南海皈依禅宗的神尼。
私下裏談論南海神尼就算了，還帶上女帝一起。
他暗罵自己是真的蠢，就是想死也得選個好點的風水寶地，拿刀抹脖子算了。
非要酒後口無遮攔。
用了早飯，白英去廚房繼續忙碌去了，今天是除夕，父親的仇也報了，自當該慶祝一下。
朱玉良是吃不下去，卻也不提離開的事情。
再怎麽說他也算是和楚仙姑一起吃過酒的人，女帝就是知道了，看在楚仙姑的面子上想必也不會太過爲難自己。這麽一想，他突然覺得，這個破敗的小院子，還真他娘的有安全感。
一念至此，他走出房間，看着院子一人高的籬笆園，當即快步走到大門口。
沖着暗處打了個手勢，一名黑甲軍快步走來。
“去找些弟兄，把這裏修整一番，一定要做的幹淨利落，做不好軍法處置。”
朱玉良從沒有想過自己還有秉公徇私的這一天，隻能說命運真的很奇妙。
楚雨楠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看着幾名士兵打掃着院子，饒是她也看不懂朱玉良葫蘆裏賣得到底是什麽藥。
難不成是女帝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