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源稚生成功擊敗敵人從樓上走下來時,櫻已經登上二樓,通過其他房間的陽台觀察局勢。
僵局。
櫻有那麽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面,身爲蛇岐八家少主的源稚生,此刻正與一個男人僵持不下,難以分出勝負。
盡管那兩個人長的很像,但是櫻還是瞬間分辨出了哪個是源稚生,哪個是襲擊者,她跟随源稚生不知道多少年了,整個青春寄托在了這裏,可能剩餘的人生也會寄托在這裏,又怎麽可能分辨不出哪個是源稚生呢。
但與之相比更重要的是源稚生與敵人相持不下這件事,對方與猛鬼衆的人一起到來說明對方絕對是猛鬼衆的人,而一個猛鬼衆的人居然能和家族的天照命相持不下。
這種事情如果被蛇岐八家的其他人知道了很有可能會打破他們心中的對于天照命的憧憬,這會對源稚生的聲望造成難以想象的影響。
櫻剛打算有所動作,就發現屋裏的人的視線投向了自己。
“哥哥,是你的手下嗎?”男人看着櫻,面帶微笑,像是在欣賞在黑夜中亭亭玉立的櫻。
源稚生聞言回頭看下,同樣看到了櫻,他面露驚訝。
“快走,櫻!”源稚生連忙喊道,他知道眼前的男人多麽恐怖,這是他的另一面,是對應皇而生的極惡之鬼,是群鬼的王,盡管他在數年前就将其殺死,但是這個鬼中的王還是出現在了源稚生的面前,就像他的影子一樣再次纏了上來。
源稚生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的男人,因爲這個人和他一起長大,叫了他十幾年的哥哥。
锵!
男人抓住源稚生分神的一瞬間,瞬間揮劍,其力道之大已經不能說是斬擊而應說是砸了。
源稚生不過堪堪防住,甚至因爲太過突然而被那股巨力擊退。
“哥哥,不要松懈。”男人歪着頭打量着源稚生,“不然會死的。”
話音未落,劍光再度襲向源稚生,這次不是斬擊,而是刺擊,但源稚生現在甚至還沒有調整好姿勢,他很難防住這一擊,男人甚至預見到了源稚生的身體被這一劍刺穿的那一幕。
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止住了男人的腳步,他收回劍,後退數米,然後摸了摸剛才疼痛的地方,溫熱的液體從中流出。
是血。
男人眼神慢慢沉了下來,扭首看向在另一座陽台上的櫻,看向她手裏的飛镖,還有不知何時浮現在四周的蝴蝶。
銀色的蝴蝶不知何時從天而降,充斥在這片廣闊的空間了,它們在明亮的燈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光芒,邊緣是最鋒利的利刃。
源稚生看着這些蝴蝶,不由得安下心來,如果說三人組裏誰是源稚生最離不開的,那就隻有櫻了,雖然烏鴉和夜叉各有各的作用,前者是智将,後者則是沖鋒陷陣的武士。
但這兩點櫻都能做到,她甚至可以處理源稚生都一頭霧水的公文,能夠很好地幫源稚生出謀劃策,幫他準備行程,至于沖鋒陷陣,雖然櫻無論從體能還是言靈來說都不适合沖鋒陷陣,但她可以幫忙清理沖鋒陷陣路上的敵人,在櫻的面前很少有敵人能一直站着,尤其是陷入她的陷阱以後。
銀色蝴蝶的陷阱。
所有的銀色蝴蝶都是銀色刀刃,這種武器是特制的,從形狀到重量,都是專門爲櫻的忍術和言靈準備的,她和這些武器是最完美的搭配,隻要準備好就算面對遠強于自己的敵人也能用出遠超預料的作用。
比如現在。
男人看着飛翔在四周的銀色刀刃,就算是他也感到棘手,如果沒有源稚生在場,他完全可以強行突破然後殺死操控着這些武器的櫻,但問題是源稚生還在這裏,體能消耗也不多,無論是沖向源稚生還是沖向櫻,都必然要面對大量銀色刀刃的切割然後再對上源稚生。
即使血統優秀如男人這樣的混血種,在大量失血後也不能确定還剩下多少戰鬥力,他不是龍,血液的流失會直接影響到他的體能。
從窗口突破也不可能,剛才白均就是從窗口那裏下去的,如果他從窗口下去,估計會正好遇上白均,以及期待已久的蛇岐八家的人。
想到白均,男人眼神越發低沉,他感覺白均和他打時完全沒用出全力,雖然他也沒用出全力,雙方都特意保留了部分實力,他是爲了應對蛇岐八家,白均呢?總不可能也是爲了應對蛇岐八家,難道是爲了應對他帶來的手下?
男人晃了晃頭,放棄了繼續思考這件事,現在他被安排的将白均帶回猛鬼衆的任務已經失敗了,該思考的是如何安全離開這裏。
又或者是...複仇。
“稚女。”源稚生突然低聲說道。
“怎麽了,哥哥?”男人看向源稚生,眼中陰沉消散不見,重新變成一片天真,隻是眼底有着揮之不去的陰翳。
“你....”源稚生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他與自己的弟弟有幾年沒見了?從他親自用劍絞碎自己的弟弟的心髒的那一天,他就把有關弟弟的一切記憶深藏在心底,和别人說的過去永遠在有意無意的抹去某個人的存在,好像他的童年一直是一個人度過。
“你想問什麽,哥哥?想問問我爲什麽會從地獄中重新出現嗎?”男人,或者說是源稚女笑着問道。
“是啊,我很想問問爲什麽你會重新出現,”源稚生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力的握緊了兩把劍,“可是也沒什麽必要問了,你是來找我複仇的嗎?如果是的話,很可惜現在的我還不能答應。”
“正義的夥伴怎麽會接受我這種惡鬼的複仇呢,正義的夥伴肯定是要打倒所有邪惡的,怎麽能因爲一個故人的複仇而停下自己的大業,對不對,哥哥?”
源稚生聽着源稚女的諷刺,緩緩站直身體,然後擺出了鏡心明智流的起手式。
“是啊,你說的沒錯,稚女,我認爲是這樣的,”源稚生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再次看向源稚女,“如今的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你的複仇,除非等我做完一切。”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還是用刀劍說話吧,哥哥,我們已經不是曾經的我們了,我們已經不會再過家家酒了。”源稚女緩緩俯身,他不打算硬闖櫻所布置的這片銀色刀刃,他打算用言靈來實現這闊别許久但終于如期而至的複仇。
砰!
一道火光飛進室内,但不是炸彈而是煙霧彈,酒店外的人也遭遇了突如其來的煙霧彈,濃重的煙霧充斥在酒店内外,伸手不見五指,人們甚至無法看到附近的人。
隐隐約約的人影一閃而過,等到煙霧散去,源稚女的身影已經不知所蹤。
源稚生看着源稚女原先所在的地方發了一會兒呆,而後才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遠處的夜空,沒有去聽酒店外下屬的呼聲。
櫻默默走到源稚生的身後,與他一同看向無無垠的夜空。
“今晚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