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策馬前沖,他一邊用右手将鋼刀在身前擺動,同時,他的左手松開戰馬缰繩,悄悄抓向自己身側的羊皮軟兜,從裏邊拔出一隻兩尺長的短斧。
随即,仰身,揮臂,松手,将故意塗成黑色的短斧狠狠砸向了韓青的馬頭。
不求一擊緻命,隻求在兩人距離拉近到他可以舉刀猛剁之前,将對方逼得手忙腳亂。
這是他行伍多年總結出來的殺招,從未落空過。今日應該也不例外。
然而,預料中的手忙腳亂場景,卻沒有出現。韓青隻是輕輕一抖槍,就将飛來的短斧撥得不知去向。緊跟着,左手松開,手指向前,手腕在槍杆上輕輕一壓,“嗖——”一道寒光貼着他的左手背飛了出去,直奔耶律蟲谷面門。
“呀呀呀——啊!”耶律蟲谷的怪叫聲突然變成了驚呼,憑借多年與人厮殺培養出來的本能,身體再度快速後仰,後背直接貼向了戰馬的屁股。
寒光在距離他鼻梁兩尺高處急掠而過,竟然是一根精鋼打造的短弩!未必有能力穿透铠甲,但紮到臉上,卻足以讓他分神。
很顯然,對方剛才跟他打的是同樣的心思,不求一擊緻命,隻求逼得他手忙腳亂。
而現在的他,的确已經手忙腳亂!
心中知道事情不妙,耶律蟲谷果斷将左腳脫離馬镫,身體快速翻向右側馬腹。
戰馬對沖,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他和韓青之間的距離,就拉近到了不足九尺。
耶律蟲谷的身體在馬背上消失,貼着戰馬外側的小腹,他努力将刀探出,刀背向内,刀刃向外。
韓青手中的長槍,借着戰馬的慣性,急刺而至。然而,馬鞍上已經沒有了目标。
耶律蟲谷的身體,被他的戰馬擋住。韓青手中的長槍無法拐彎抵達戰馬另外一側,想要更換兵器,速度上也完全來不及。
“呀——”耶律蟲谷再度高聲斷喝,右腳緊緊踩住右側馬镫,腰部和大小腿同時發力,将自己快速轉回馬背,同時,他的手臂奮力回甩。雪亮的刀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直奔韓青的肩膀。
兩匹戰馬交錯,敵我雙方之間的距離瞬間拉到最近。刀光凜冽,避無可避。
“當啷!”韓青及時豎起槍杆,擋住了刀光。随即,右手回拉,左手前推,手中的長槍宛若巨蟒翻身。
二人之間的距離,快速被拉開,韓青手中的槍鋒從側後方直奔耶律蟲谷的軟肋。
“呀!”耶律蟲谷尖叫聲不止,鋼刀回掃,狠狠砸向槍鋒。
雙方的兵器在半空中相撞,冒出一串金色的火星。随即,彼此被戰馬帶着将距離拉得更遠,各自頭也不回奔向下一個目标。
騎兵對沖,彼此擔任前鋒的将領之間,隻有一個照面機會。隻要彼此的戰馬交錯而過,重新拉開距離,就隻能将對手交給身後的袍澤。
加到全速的戰馬,不可能忽然調頭而回。如果将後背交給敵人,即便敵人實力再弱,也是絕對的找死行爲。
所以,帶着三分遺憾,韓青将長槍重新端平,直奔自己面前新的一個對手。
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作戰經驗同樣豐富。看到槍鋒朝着自己刺來,此人果斷揮刀斜拔。
“叮!”刀身與槍鋒側面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然而,槍鋒卻隻被拔歪了半寸,貼着刀身,繼續刺向了他的前胸。
“啊——”那中年狼騎嘴裏發出一聲尖叫,趕緊将左手也搭到刀柄之上,使出全身的力氣斜推。
這次,他卻推了一個空。韓青手中的長槍如同活了一般,忽然向上挑起,然後快速下壓。槍杆讓開中年狼騎手中的鋼刀,槍鋒直奔此人的脖頸。
雪亮的槍鋒,從中年狼騎的梗嗓處一穿而過。韓青借助戰馬奔跑的速度甩動長槍,将此人的屍體高高地甩了出去。
屍體在半空中打了個圈子,砸向下兩名狼騎的馬頭。正在策馬前沖的狼騎們嘴裏發出一聲驚呼,不得不拉偏坐騎躲閃,前沖的速度猛然一滞。
“啊——”尖叫聲從韓青身後傳來,卻是發自耶律蟲谷之口。
此人第二個對手,正是武又。雙方鋼刀在半空中相撞,接連濺起兩串火星。
随即各自換招,揮刀砍向對手肩膀。
一支弩箭悄無聲息地飛來,正中耶律蟲谷的肩窩。他的身體猛然一僵,手上動作立刻變形。而武又,卻趁機擰身躲開了他的斜劈,一刀砍在他的腋窩之下。
耶律蟲谷半邊身體,迅速被鮮血染紅,慘叫着從馬背上掉落。張帆和王武兩人,保護着窦蓉從他的屍體旁沖過,鋼刀揮舞,将沿途相遇的敵軍接連砍下馬背。
不去看兩側飛濺的血光,窦蓉再度擡起弩弓,同時用眼睛快速尋找合适目标。
她看到,有一名狼騎揮舞着鋼刀,正在快速向韓青靠近。毫不猶豫地瞄準對方,扣動了機關。
弩箭如電,貼着韓青的手臂掠過,射向目标的眼睛。那名狼騎意識到了危險臨近,不得不側身躲閃。就在此時,韓青手中的長槍猛然加速,槍鋒如電,直奔他的左胸。
狼騎因爲躲閃弩箭而失了先機,不得不舉刀招架,卻招架了一個空。
韓青如願用虛招騙開了對方的手臂,迅速将長槍撤開半尺,換個角度奮力急刺。銳利的槍鋒刺穿對手皮甲,肋骨,内髒,從後背處露出一團猩紅。
屍體被他再度甩起,砸向周圍的狼騎。将後者砸得手忙腳亂。看都不看,韓青單手持槍在戰馬前橫掃,另一隻手迅速掏出短弩,扣動扳機,“叮——”,将第四名狼騎射下了馬背。
在戰馬的帶動下,第五名狼騎迅速出現在他面前。來不及看對方長相,韓青丢下短弩,雙手持槍直刺。
對方雙手舉刀奮力斜砍,試圖将槍杆砍斷。感覺到槍杆處傳來的巨大力量,韓青猛地松開了握槍的手指。
槍杆被鋼刀劈飛,狼騎用力過猛,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在馬背上前後搖晃。
趁着對方努力将身體重新坐穩的當口,韓青快速拔刀,一刀将此人攔腰砍成了兩段。
激烈的戰鬥,讓他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的呼吸變得沉重,手臂發酸,鼻尖發麻,然而,反應卻愈發靈敏。
這是腎上腺激素加快分泌引起的效果,來自另一個世界知識,快速給出了一個解釋。
深吸一口氣,他再度揮刀,貼着一名狼騎的胳膊,用刀鋒砍斷了對方的肋骨。
前方視野忽然變得開闊,這支遼國狼騎的數量不夠多,隊伍即将被他殺穿。
兩名距離他最近的狼騎大急,互相看了看,果斷并肩而上,試圖憑借人數優勢,力挽狂瀾。
一根羽箭淩空飛緻,将左側的狼騎射下了馬背。知道是誰在出手幫忙,韓青嘴裏高聲道謝,将身體轉向右側,專心對付左側的敵軍。
一把回旋镖悄然而至,正中狼騎胯下戰馬的脖頸。可憐的戰馬受到刺激,悲鳴着揚起前蹄。
馬背的狼騎失去平衡,不得不伏低身體,尖叫着用雙手去拉戰馬的鬃毛。韓青揮刀抹去,在此人後背上抹開了一條兩尺長的傷口。
鮮血如瀑布般落下,狼騎瞬間氣絕。韓青被戰馬帶着繼續飛奔,身前卻已經沒有了任何敵軍。
單手持刀,他用另外一隻手緩緩拉緊缰繩,然後右腳輕輕發力。坐騎收到指令,速度放慢,同時繞着圈子轉身。帶着他一起,調整方向。
跟上來的葉青蓮、窦蓉、張帆、王武和武又等人,也拉着坐騎轉身,随即快速整隊,準備從後方,向狼騎發起第二輪沖殺。
被鑿穿了的狼騎,隊伍隻減員了一大半兒。總兵力,仍然在韓青這邊之上。但是,他們卻不敢回頭再戰,一個個拼命策動坐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