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楊旭一露面,就射死了兩名神衛軍都頭和神衛軍的營旗,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
當即,衆神衛軍将士嘴裏發出慌亂的驚呼,你推我,我擠你,如雪崩般向後潰敗。
而一衆宮廷侍衛們,則士氣瞬間爆滿,高舉着兵器沖向對手,銳不可當。
“不要追,當心追得太遠,回不了皇城!”楊旭作戰經驗豐富,扯開嗓子高聲提醒。随即,縱身躍下石頭獅子,一手持槍,一手持弓,快步沖向火光中的隐廬。
“不要追,不要追,當心中了埋伏!”帶領宮廷侍衛的張押班也是個知兵之人,聽到楊旭的提醒,迅速做出了決斷。
随即,又扯開嗓子,沖着楊旭的背影高喊,“楊都尉可是去尋韓使院?我先前已經派了兩個都的弟兄,去接應韓使院了。我帶其餘弟兄替你們守好退路,還請楊都尉盡快接他出來!”
“多謝!”楊旭回頭,将鐵槍和弓箭向張押班舉了舉,然後将腳步加到最快。
隐廬的大門,早就被砸得稀爛。院子内,也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晝。
楊旭沖進院子,冒着被火頭困住的風險,繼續向内搜索。沿途不停地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些屍體,或者做侍衛打扮,或者做江湖人物打扮,大多數都圓睜着雙眼,很顯然,直到被殺之前,都沒想明白,爲何本該跟着雍王造反奪取皇位的神衛軍,竟然向雍王的别院發起了進攻。
當他穿過第一重院子,來到了正在熊熊燃燒的正堂附近。屍體的數量就急劇減少,并且其中有幾具屍體,穿着神衛軍铠甲,緻命傷落在了背後。看情形,應該是發現自己上當受騙,轉身逃命之時,被憤怒的王府侍衛和紅蓮教徒追上來殺死。
但戰線并未到此爲止,不知道韓青憑着什麽辦法,竟然在被他騙着一道進攻隐廬的那些神衛軍兒郎潰散之際,仍舊擊敗了對手,并且追着潰兵繼續突向了院子深處。
答案很快就見了分曉,靠近正堂的左側月亮門附近,一名身穿鐵甲的男子,被長槍釘在了牆壁上,半邊身體,被血液染得通紅。
“是韓家擲槍術!佳俊用長槍擲死了王府侍衛頭目!”楊旭眼前,迅速閃過韓青隔着老遠,以矛射殺敵方主心骨的場景,欽佩地點頭。
快步從屍體旁繞過,他繼續前行,很快,就又發現了火雷彈爆炸的痕迹。兩名江湖豪客的屍體倒在彈坑旁,面孔被火藥炸得一片模糊。
韓青身上,不可能攜帶太多火雷彈。到了需要動用此物的時候,恐怕他本人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然而,戰線卻仍舊沒有到此爲止。屍體和血迹,仍舊将楊旭帶向了隐廬更深處。
十多支射在桂樹的箭矢,很快又吸引了楊旭的視線。“多虧張押班麾下弟兄來得及時!”楊旭眼前,立刻閃過了另外一幅畫面,同時懸在嗓子眼裏的心髒快速下落。
韓青的射術很有準頭,基本不會射到樹幹上。而他一個人,也不可能射出如此多的羽箭。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張押班排出來接應韓青的弟兄,在桂樹附近終于跟接應目标碰上了頭。
而宮廷侍衛一到,無疑讓韓青如虎添翼。同時,也給了隐廬的守衛最後一擊。
事實正如他的判斷,接下來,他能看到的屍體急劇減少,并且全是作護衛或者江湖豪客打扮,傷口一緻出現在背後。
轉眼間,楊旭又穿過了兩道月亮門,耳畔的叫嚷聲忽然變得響亮。扭頭細看,隻見數十名宮廷侍衛,正将後花園中一座二層小樓,圍了個水洩不通。
而小樓的二層,一名衣着華貴的中年美婦,左手拎着一把明晃晃的鋼刀,右手,卻抓着一個同樣衣着華貴,卻雙目無神的女子,擋在了她自己身前。
“妖婦,放下葉女俠——”楊旭瞬間認出了生病女子的身份,同時心中怒火上撞。
他對葉青蓮第一印象,乃是當日在糜家渡口,此女忽然出現,縱火阻敵,并且與韓青一道大戰追兵的模樣。
當時的葉青蓮,是何等的英姿飒爽?而如今,卻像一隻布偶般,被貴婦抓在手裏當盾牌,又是何等的孱弱與無助?
還沒等他将威脅的話說出口,韓青的聲音已經在樓下響起,竟是一如既往的沉穩,“餘柏蓮,你繼續拖延下去還有什麽用?援兵早就被宮廷侍衛殺散了,你是練武之人,聽聽外邊的動靜就應該知道。交出葉女俠,我帶着弟兄們轉身就走。絕對不會碰你一根汗毛。”
“你做夢!”餘柏蓮的面容扭曲,無論多少珠寶首飾,都遮擋不住她的醜陋,“她是我親手養大的,我把她殺了,也不會讓你帶她走。你想救他,就按我說的做。去向雍王殿下投誠,替雍王攻打皇宮。隻要你做了雍王的臣屬,我不但可以将青蓮許給你,還可以讓雍王做賜她做公主,讓你們夫妻兩個富貴永享。”
這女人瘋了?楊旭當即,瞠目結舌。
莫說韓青已經有了妻子,不可能爲了救葉青蓮,便辜負窦蓉。即便他真的被葉青蓮迷得神魂颠倒,在身邊站着幾十名宮廷侍衛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公然宣布改換門庭。
此外,大宋的公主,哪是說賜就能賜的?趙元份即便今夜成功篡位,做了大宋皇帝,想認葉青蓮做幹女兒,也得拿出足夠的理由說服他的追随者并得到趙氏宗親們的同意。而不是像民間折子戲那樣,皇帝認幹女兒,自己真的能一言而決。
“餘柏蓮,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如果真的能替雍王做主,這麽多年來,他怎麽可能連個側妃的名份都舍不得給你?”沒等他想好該如何反駁餘柏蓮的話,韓青的聲音,已經又在樓下響起,平靜卻充滿了懷疑。
沒想到韓青不像别人那樣,以自己對當今官家忠心耿耿爲理由反駁,而是直接懷疑她在雍王心中的地位,餘柏蓮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刀指樓下,聲嘶力竭地反駁,“你,你休要挑撥離間,他,他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他這些年來,對我,除了不能娶我之外,對我百依百順。他,他知道我喜歡江南風光,還特地弄來了滿院子的太湖石和桂樹!他……”
她喊的聲音雖然高,語氣卻不怎麽肯定,明顯是自己也覺得心虛。
“如果是真心喜歡,又怎麽會在乎什麽苦衷不苦衷。”韓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立刻冷笑着打斷,“當年官家爲了自己喜歡的女子,可是不惜觸怒先皇,也要娶她進門。你想想,自己比當今貴妃娘娘如何。官家可以爲了她,不在乎儲君之位。而雍王爲了你,又曾經付出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