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遼國士卒聞聽,立刻用鋼刀逼着駕船的漁夫,駕駛漁船向韓青等人的哨船靠攏。
然而,爲了達到拖慢哨船的目的,這批漁船内,都堆滿了壓倉用的石塊和泥沙,彼此還用繩索相連,速度怎麽可能快得起來?
盡管漁夫們拼命搖橹,盡管許多遼國士卒也拿起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劃水。他們卻仍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哨船從他們面前急掠而過,越去越遠。
“傳令,把船裏的東西卸掉,砍斷繩索,不惜代價追上去。”蔡忠誠的兩隻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扯開嗓子高聲斷喝。
他是蔡仁願的族侄,與堂兄蔡忠義一道,奉命投奔遼國,給蔡氏家族尋找第三個兔子洞。
大遼以弓馬立國,對水師極不重視。遼國皇帝耶律隆緒,也對蔡氏家族的誠意深表懷疑。
所以,蔡忠誠和蔡忠義弟兄倆,雖然在太後蕭綽的力薦下,各自受封爲觀察使,卻沒什麽實權,隻是負責替遼國訓練一支人數不到五千的水師。
五千人的水師,分三成去操縱風帆、船槳和船舵,再分兩成去照管辎重、糧草、營帳,真正的戰兵,連三千都不到。上了戰場之後,能起什麽作用?
蔡氏兄弟大失所望,忍不住就想打道回府。好在蔡仁願及時送來了手書,以他自己當初投奔高麗受到的種種猜忌爲例,告訴兄弟倆要戒急用忍,等待時機。
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
就在蔡忠義、蔡忠誠兄弟倆安心下來,認真替遼國做事不久,時機果然就到了。
平原城被韓青走水路拿下,以東京留守蕭排,南面行人司副總管蕭摩柯爲首的十多位遼國将領,一夜之間,盡數被韓青送回了老家。
消息傳開之後,遼國皇帝耶律隆緒大怒。随即,就意識到了水師的重要性。
爲了避免韓青故技重施,借助小清河運送兵馬,攻擊遼軍的背後。耶律隆緒果斷下旨,升蔡忠誠的滄州節度使,截斷小清河。
随即,又封蔡忠義爲渤海軍都指揮使,前往鐵山,負責替大遼打造一支規模不低于五萬人的水師。
在大遼,州節度使就是一州土皇帝。剛剛到遼國不久,就被委如此重任,蔡忠誠如何不感激涕零?
雖然眼下滄州還有一大半兒,被控制在宋将楊延昭之手。但是,剩下的一小半兒,也足夠蔡忠誠大展身手。
到任之後,他立刻下令搜羅船隻,将小清河及無棣河上的大小船隻,凡是能找得到的,都盡數強征,星夜送往緊鄰河畔的樂陵。
随即,開始以自己帶過來的高麗士卒爲骨幹,以派駐地方的簽軍爲喽啰,打造内河水師。
今天清早,發現有一艘高麗制式哨船,沿着小清河逆流而上。蔡忠誠立刻就意識到,此船與韓青大有關聯。果斷帶領剛剛組建沒幾天的水師,截殺哨船。
隻可惜,他遇到的對手張守忠,同樣精通水戰,并且在船隻規格方面,占盡了上風。
蔡忠誠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能将那艘哨船攔下,隻能望着對方的帆影暴跳如雷
氣歸氣,蔡家子弟,卻從來都不缺韌性。
頭腦稍稍恢複冷靜之後,蔡忠誠迅速判斷出,那艘哨船早晚都會原路折返。因此,立刻重新抖擻精神,用漁船、舢闆、竹排,制造陷阱。
當他将陷阱堪堪制造完畢,蕭達凜的軍令也到了。要求他不惜一切代價,協助自己截殺韓青。
蔡忠誠的叔叔蔡仁願,半世英明就是毀在韓青之手,他心中對韓青的恨意,豈能少得了?
從傳令兵嘴裏,得知韓青已經上了哨船。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發誓要替自家叔叔洗雪前恥。
在輪番更換戰馬的情況下,軍令能保證以每個時辰五十裏速度傳遞,比這個時代的任何船隻都快得多。
因此,蔡忠誠的準備時間極爲寬裕。爲了保證成功率,他還特地在火牆之後,又增加了一道阻攔索。
然而,讓他無法接受的是,無論是火牆,還是阻攔索,都沒能奈何得了那艘哨船的分毫。
操縱哨船的那名宋将,好像天生就是他的克星,他每出一招,此人都能立刻想到破解之策,甚至不用花費任何時間去思考。
如果哨船上,乘坐的是尋常大宋官員也就罷了。蔡忠誠本人赴任未滿一個月,麾下的水師也是臨時組建,攔不住哨船實屬正常。
然而,船上偏偏坐的是韓青。下令讓他攔截哨船的,又是兩個兒子同一天死于韓青之手的蕭達凜。
如果連追都不追,就放任哨船揚長而去。不用問,蔡忠誠也知道蕭達凜會不會遷怒于自己。
所以,哪怕是追上去送死,他也必須将架勢拉足。否則,他這個節度使,恐怕就已經做到了頭。
“快,快,把石頭和沙子都丢到河裏,追,咱們船小,船上的人也少,順風順水跑得更快!”漁船上那些來遼國士卒,也知道今日之戰,态度和結果同樣重要,一邊大喊着命令強征而來的漁夫操船加速,一邊七手八腳地将船上的載重,朝河裏丢。
至少有一句話,他們說得對,小船順風順水,跑得比大船更快。
當丢棄了所有載重之後,漁船的速度明顯提高。沿着河道追了大約一個時辰,終于又看到了哨船的帆影。
”快,咬上去,咬上去跳幫。”蔡忠誠喜出望外,扯開嗓子高喊。
船上的水手們抓起一切可利用的東西劃槳,将載重不到兩石的漁船,劃得如同打跳的梭魚。
“他們這是想幹什麽?找死麽?”哨船上,即便楊旭這個水戰外行,也發現敵将的指揮出了大問題,皺着眉頭向韓青詢問。
話音剛落,一艘漁船,已經追到了哨船側後。船上的遼國水手,拎起飛抓,就想朝哨船上丢。
而張守忠,則冷笑着揮落了令旗。
“砰!”一支兩丈長,人腿粗細的拍杆,淩空砸下,正中漁船。
刹那間,就将漁船砸成一堆破木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