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凡接到了她的教子。”
一條信息傳到所有的傳真機上。
這讓大家都松了口氣。
婚禮可以如期進行了。
‘畫家’總算是識大局的。
……
高凡站在海岸線上，瞧着遠方海面上那飛射向天的火流星，距離太遠，隻看到一些光亮，當然也聽不見劉秀喊了什麽，但肯定不是好話就對了，畢竟高凡足足電了劉秀将近十天時間，讓劉秀渾身發散着肉香與焦味的‘死’了60次。
不過，那飛火流星終究是沒有飛向這邊，這讓高凡松了口氣，重新擁有舊日威力的活焰之子，其威力足夠毀城滅邦，而現在劉秀對高凡已有警惕，不會像是被儀式召喚過來時那麽自大與松懈了。
“是你來了吧。”高凡向着那流星一閃即滅的黝黑海面喃喃自語，他察覺到了親凡的存在。
且非常明顯的存在感。
好像自己的一個分身。
這說明親凡在死去，而高正道正在複蘇。
在被七位A級調查員攻擊後，竟然還能苟延殘喘這麽久，隻能證明親凡大概把所有的神秘‘點數’，都點到了頑強的生命力上了，一邊說着要死，一邊熬死了調查員組織兩個最強硬的領袖，讓世界風潮扭轉到人類與惡魔苟合的方向上。
隻能說，活得久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此刻，站在礁石上，高凡感受着逐漸遠去的親凡，回顧着自己短暫的調查員生涯，他現在面臨一個問題的拷問，那就是：他的立場究竟是什麽？
他調查員的前半段，在見到終極之前，是被銀鑰匙所驅使的，而按照銀鑰匙的安排，放出親凡，大概是他爲這個世界帶來的最爲嚴重的災難，他是個工具，但難辭其咎。
所以，在似乎擺脫了銀鑰匙的影響後，高凡需要去收拾局面麽？
似乎答案應該是肯定的，林森浩作爲到死都在支持高凡的‘老朋友’，甚至用死來支持高凡，給了高凡一件用來挽回局面的‘武器’。
但高凡此刻面對的問題是，他收拾得了局面麽？他的善意，會不會又是對人類文明一次更大的傷害？
人類願意重新陷入戰争麽？
大家都在希望和平啊。
提起終結戰争的希望，連呂國楹都會露出期待的表情，所以高凡要重新掀起這場戰争麽？爲了所謂人類的自由，人類自己都不想要自由了，他又爲誰去做出這種決定呢？
雖然拿到了請柬，但高凡有點困惑。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高凡不必回頭，都知道這是那位監視他的異管局組長。
也是那位被高凡催眠，偷偷給高凡送來情報的組長，實際上，異管局内的二、三十人都被高凡催眠過，高凡是按組去催眠這些人的，再通過這些人做橋梁，間接的催眠了異管局的負責人，催眠的程度很淺，給他們輸入的思想就是‘輕易不能傷害高凡’。
“真巧啊~”高凡對他說，“雖然這是我這個月第32次遇見你了。”
“我被解職了，這是我最後一次任務，所以這也是你最後一次遇見我了。”那組長說，他是個約40歲的中年大叔，臉上都是滄桑，之前可能是位刑警，被調來異管局後，第一個監控對象就是高凡，但就是高凡，讓他遭遇了職業生涯的滑鐵盧。
“爲啥？”高凡問。
“内部調查發現我偷取了絕密資料并交給了你，但我并沒有這一段經曆的記憶。”組長瞧着眼前那廣闊的黑色大海，語氣蕭索。
“這不怪你。”高凡安慰他，“這都是命。”
那組長瞧着高凡，大概覺得嗓子裏噎的慌，最好卻也隻好無奈的咳了幾聲。
“你要想想，你的情報讓我抓到了劉秀，應該會覺得有所安慰吧。”高凡說。
“但你到這來還是爲了放掉他吧？”那組長忍不住說，“然後怕劉秀回頭找你算帳，會讓天市承受災難，所以才會大半夜跑到海邊來，高凡，我真的瞧不明白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别說你了，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啊……”高凡幽幽的說。
“不管怎麽說，我的最後一個任務，完成的很順利，你放走劉秀，解決了我們的一個大難題，我應該感謝你。”那組長說。
“感謝我什麽啊，我怎麽做都是錯。”高凡情緒有點低落，他喃喃的說：“是我把親凡創造出來的，人類正在走向末日，區别隻在于是馬上就死，還是慢慢去死……”
“不是馬上就要和平了麽？”組長詫異于高凡的悲觀。
高凡笑了，他說：“和平？呵呵，和平的代價，就是人類世界中慢慢出現幾十上百個劉秀，他們也不是故意爲難你們，就是你們實在太弱小了，很難不把你們當成小雞小狗那樣對待，善良的會把你們養成家畜，邪惡的就會直接對你們扒骨剝皮，吃掉靈魂，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你們根本無法反抗，因爲你們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大海上的泡沫一樣無所謂……”
組長則是被這番話說的頭皮發麻，連手指上夾着的煙也忘了吸，任由海風不斷吹散煙頭上燃盡的煙灰。
高凡忽然覺得有點冷，他緊了緊外套，轉身準備離開。
“畫家，你也是人類啊！”組長忽然在高凡背後說。
“然後呢？”高凡一邊走一邊問。
“你可以反抗吧？”組長聲音放輕松，“當然，這樣說有違我身爲國家公務員的身份，我們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法律框架内解決，但惡魔是特殊的，惡魔不一樣，畫家，你得記住，你也是人類，你得站在人類立場上思考自己要做什麽。”
“你要這麽說的話……”高凡停步，“也有道理。”
“但你得确認，人類的未來真有那麽糟糕。”組長說，“否則你可能變成人類的敵人，變成惡魔，在所有的案例中，那些惡魔祭祀都是先因爲世界觀的崩潰，才會危害社會的，在他們眼中，這是在幫助人類。”
哈哈哈~高凡忽然笑了起來。
“你錯了。”高凡邊笑邊說：“如果那個惡魔足夠強大，對人類世界的影響足夠大，那麽那個惡魔的祭祀，就是，救、世、主！這就是我愛這個世界的原因，因爲它足夠荒謬！”
組長無法理解高凡說的話。
人類就是人類，惡魔就是惡魔，怎麽可能惡魔會變成救世主？
組長充滿憂慮的望着高凡，他再一次意識到高凡的精神狀态的确已經不太正常了。
高凡知道組長心裏怎麽想，這很正常，比如哪個人類都無法接受自己的人類，竟然是一場夢中無足輕重的背景闆。
“不過你說的對。”高凡的背影在逐漸消失在組長眼前的黑暗中時，又一句話傳過來，“我既然是人類，就有爲我自己做選擇的權利……”
緊接着，組長就看到高凡坐上了他自己的車，那輛已經非常老舊也不符合畫家億萬富翁身份的破舊SUV，然後這輛車在黑暗中絕塵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