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對他真的沒有感覺,就不會跟着他又是吃飯又是在街上逛遊了,我自己的女兒心裏面想着的是什麽,我這個做父親的還能不知道?”
張南玉一看張俊話都跟自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這才擡起頭,微微歎息了一聲。
“雖然說李木到大理寺是做了個從八品的官職,但他的才學和膽識是跟别人不同的,這一點父親想來也是看出來了,縱然他的家世并不好,但他有他的潛力,更是會有他自己的歸宿,能跟他一起探案,給父親創造出這麽一份機緣來,也已經算是不錯了。”
張俊還真沒想到,一向毒舌的女兒這一次竟然會如此。
“唉,我已經到了這個歲數了,還能有什麽機緣,要是一直在大理寺的話,五品官職也就算是盡頭了,該争取的,你還是要去争取啊!李木喜歡辦案,這也是你的愛好,自然可以以此爲機緣跟他接近一番啊!”
“父親,之前的話,我還并未說完呢,這個李木有此能耐,但是卻是個無父無母沒有師承的孤兒,你就不覺得奇怪嗎?不管是在大唐的進士科考試還是武舉,這樣的人才都是不多見的,但之前但凡是這樣的人才出現,肯定帶着顯赫的身世,這其中的緣由,父親想過嗎?”
張俊聞言久久沒有出聲,之後歎息了一聲說道:“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想的如此深遠,但不管怎麽說,咱們判斷一個人,是得講求證據的,李木這個人,我還是看好的,以他的頭腦,就算是沒有什麽靠山,他也是能在長安城立足的,而且他執到大理寺任職,一定是有着什麽内在的原因的,隻不過他現在不想說罷了,他消失的這兩天,怕也是去布置某些事去了。”
“所以,這麽一個神秘的人,不是咱們這種小門小戶能攀得上的,我說的沒錯吧?”
張俊歎息了一聲,自己的女兒說的這話,自己竟然無從反駁。
他現在雖說隻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官職,但起碼自己一家三口在長安城裏過的還算是不錯的。
要是真的出現了張南玉嘴裏說的那種情況,不管是好是壞,都是他們府邸無福消受的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俊也不敢繼續說出那些支持張南玉去跟王震走的近的話了,到了這一步,隻能看緣分,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罷,我就等他幾個時辰,你别說,這兩天沒怎麽睡覺,還真是困的慌,要是他來了,一定要叫醒我!”
留下了這句話之後,張俊沖着自己的卧房去了。
看着自己的父親走了,張南玉終于不再是之前那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了,她的眉宇間也挂上了一股濃濃的哀傷,顯然,那番話對于她自己也是十分艱難的。
“沒想到這麽多年遇到的第一個志趣相投的男子,竟然會是如此局面。”
張南玉因爲張俊也算是個寒門的緣故,打小就沒養成什麽大小姐的脾氣,這種事,她還是忍得住的。
時間在張俊的鼾聲裏一點點過去了,這個時代可是沒有鬧鍾的,張俊的确是告訴張南玉在幾個時辰之後叫醒他了。
不過因爲王震沒有按時出現,所以張南玉并未叫醒他,直到外面響起了叩門聲。
風塵仆仆的王震見到的是睡眼惺忪的張俊,不過張俊一看見王震,馬上就精神了。
“司直,我這兩天不在,莫非是有了什麽進展?”
“公子當真是料事如神啊!咱們按照之前的藥鋪裏得到的線索,在長安城的其他藥鋪尋找當天定了柴胡的人,果然有所發現,這就是咱們找到的證據!”
說着話,張俊遞給了王震一張紙,上面是他的一些記錄,但卻也是破獲本案的關鍵。
王震簡單的看了看,之後微微點點頭說道:“就依靠着這些東西,也足以結案了,還得提前恭喜司直啊!”
“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有些不解。”
張俊對于王震對于他的恭喜顯然也沒有什麽太高興的感覺,因爲發現了這些也并不能抵消自己心裏面的其他疑問。
“司直說的,是百會穴的事吧,現在的證據雖然能坐實換藥的事,但百會穴的事卻沒什麽頭緒,而且這楊公子到底是死在了百會穴上還是用藥上,又或者是兩者都有,是不是司直心裏也不能笃定?”
張俊心裏的疑問,王震自然是清楚的,要是以現在的情況結案的話,他隻能隐瞞住隻有他和王震知道的百會穴的事。
但是這顯然不是張俊在大理寺辦事的風格,萬一這個舉動要是讓另外一個兇手逍遙法外,張俊的心裏就會多一道陰影。
“正是如此啊,所以我想要跟公子商議商議,是不是暫且把這個證據按下來,之後專心的再查一查百會穴的事。”
王震聞言搖搖頭說道:“對于百會穴的敲擊,想要知道真兇無異于是大海撈針,雖說能長時間的跟楊公子同床共枕的人都有嫌疑,但是隻要她們全都不承認,任誰都是沒有證據的,所以這件事,隻能如此……”
王震說到這,在張俊的耳邊輕聲說出了一句話,說完了之後,張俊的神情變了變,這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王震的辦法。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精神抖擻的張俊和王震出現在了清溪縣公的府中。
這一次他們走的是正規的流程,王震低調的以一個大理寺評事的姿态站在了張俊的身後,并不顯眼。
這位縣公因爲剛剛死了自己的嫡長子的緣故,雙眼紅腫,神情憔悴。
雖然對于張俊還算得上是畢恭畢敬,不過顯然不是因爲張俊的官職和地位,而是因爲他可能破獲自己兒子的這個案件。
而死去的楊公子的親娘,也就是清溪縣公夫人更是,傷心過度,一度卧床不起。
到了之後,張俊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說道:“縣公,我們想見一見公子的二夫人,冬梅夫人。”
清溪縣公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莫不是她與我兒之死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