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此人的信息給我,剩下的,你不要管,今夜也别出府,最好是在府中召見兩個跟你一路的官吏,讓人知道你未曾離開。”
趙奉章當時就明白了王震的意思,他這個人,做事還是有章法的,要不也不能叫趙奉章啊。
聽完了之後,他馬上給了王震一張黃紙,上面寫着那名參軍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話,兩個時辰我會回來。”
還是話音一落,王震人已經不見了,趙奉章想了想,走出了小屋,對自己的侍衛說道:“去把義川縣縣令和縣尉找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趙奉章是個勤勉的太守,在這個時辰召集自己的屬官商量事也不是沒有過,侍衛聽了也沒啥意外的,直接就去辦了。
心中忐忑的跟自己的兩個屬官扯了近乎一個時辰縣中的大事小情,趙奉章實在是有點扛不住了,他也知道,要是再留這倆人,就有點太假了。
“你們二人對于這縣中的事還是要上點心啊!本官乃是太守,終歸不能總盯着你們這一個縣不是?”
“太守教訓的是,此事我等定會盡心竭力!”
三人進行了一番臉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的寒暄之後,在太守府的門口各自散去了。
“唉,今日這太守許是也覺得有些晚了,每次倒是不見他把我們送到府門口。”
“回去歇息吧,沒用的言語,還是少說,咱們這小小的縣官,别給自己惹事才好!”
兩人走了之後,趙奉章依舊回到自己小小的書房裏,讓自己的夫人煮了一壺茶水,之後就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自己了。
往常他都是在這處理縣中的事務,但是今日,他是一點興緻都沒有,這一個時辰在他的心裏,幾乎就是度日如年。
王震雖然自信滿滿,也能殺死李林甫的殺手,但他畢竟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這一次趙奉章懷疑的自己的親信參軍,是個武力十分強悍之人,雖說他已經在給王震的信息裏寫了,但這一次他真的是沒底。
眼看着兩個時辰就要到了,趙奉章的心跳有點快起來了。
在他看來,年輕人辦事,那肯定都是求快的,現在兩個時辰已經到了,這個年輕人卻還沒回來,這多半說明這件事可能是夠嗆了啊……
趙奉章一時間有點後悔了,心說自己都這麽大歲數了,而且官職大小也做到了太守的位置上,現在竟然就這麽把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推向了如此危險的境地,自己還是人嗎?
想到傷心的地方,趙奉章還不住的歎息,仿佛自己腦袋裏擔心的事已經成真了一樣。
“這才剛過兩個時辰,太守就已經覺得我不在人世了?”
忽然,在沒聽到任何聲響的情況下,那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到了趙奉章的耳朵裏。
随之而來的,是一股子趙奉章覺得陌生但又有點熟悉的味道。
“你竟能如此快就安然歸來?”
趙奉章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也顧不上那是什麽味道,顯然對于眼前的這一切還多少有點不能相信呢。
“你要是不給我那麽詳細的消息,可能這個事還真得耽擱個把時辰的,但太守做事細緻,這才讓我輕易就找到了破綻,說起來,此事也算是有太守一半的功勞啊!”
“他果然有問題?你把他如何了?”
“他自然是有問題的,我在他府中暗中觀察了一個時辰,他正在暗中搜集你這太守府周遭的消息,之後又把消息彙總後不知給了什麽人,太守要是真的把你之前調查的事告訴他了,怕是他已經說出去了。”
“那該如何是好?”
趙奉章知道這件事不用懷疑,肯定就是王震說的這樣,畢竟自己的三個親信在返回的路上慘遭毒手,能把時間和路程算計的如此準确,這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
“如何是好?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随着話音,子嬰把手裏拎着的一個袋子散開,裏面的東西直接就轱辘到了趙奉章的腳下,趙奉章借着燈火一看,正是自己參軍的那顆圓滾滾的人頭。
“嘔……”
趙奉章是個文官,啥時候見過這個陣仗,吞咽了幾口唾沫之後,馬上就咽不下去了,直接一口不知道是什麽嘔了出來。
“太守這樣的承受能力,以後怕是要受很多苦啊,我把他的頭顱帶過來,隻不過證明我已經給太守處理完了這件事了,現場我也已經幫太守僞造過了,這件事傳到長安城那個人的耳朵裏,也隻會以爲此人跟長安派來的人獅子大開口,二人沒有談攏這才相互下了殺手,左右跟太守是無關的,關于太守的證據,我也特地給他們留了一點,不過隻能證明太守在鹹甯有些專橫,得罪了一些小吏,這樣的事,長安城那位是不會在意的。”
趙奉章一邊往出吐着嘴裏返上來的酸水,一邊連連點頭,表示自己雖然身體上是不行了,但腦袋還是好使的,基本上聽完了王震的話了。
“有些事,我想瞞着太守也瞞不住了,我走之後,會在長安城準備今年的武舉,等太守什麽時候找到一個真正能信任的人了,可以到平康坊中找到我,想要對付李林甫,你我二人的還是得互通有無的,另外,之前太守搜集到的李林甫的那點罪證,我已經記下來了,等到了合适的時候,我會用的。”
“那他……”
趙奉章指了指地上的人頭,顯然是自己有點不知道怎麽處理了。
“這就不歸我管了,太守交給我的事我可是已經做完了,太守要是連這麽個區區參軍的腦袋都處理不好,我勸你别再玩火了,容易尿炕啊!”
沒等趙奉章有下一步的反駁呢,王震已經從窗戶再一次消失不見了。
趙奉章看着敞開的窗戶,又看了看地上淌着鮮血的人頭,再一次吐了出來。
王震回到驿館的時候,已經是夜半時分了,王青衣已經靠着窗戶睡着了,但王震輕輕叫醒了她。
“青衣,咱們現在就得出發,我已經買下了一駕馬車,我親自趕車,你到車裏繼續睡。”
王青衣本來還是有點起床氣的,但一聽有馬車,當時就精神了不少,跟着王震一溜小跑下了樓。
上了從參軍府裏順出來的馬車,王震直接趕往了洛陽,他知道,再過上一道坎,自己就能輕裝上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