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泗州。
狄仁傑坐在府衙之中,看着手下從揚州發來的書信。
随即狄仁傑将書信慢慢合上。
目光看向屋外的天空。
屋中的泗州刺史曾靜明默默看向自己的老師。
如今淮南道的情況應該相當不樂觀了。
之前他們便聽聞揚州有人大範圍鼓吹金柱庇護李敬業複生。
追随李敬業可以得到金柱庇護。
這在曾靜明看來妥妥是怪力亂神之言。
人死不能複生,自古以來盡然。
就連祖龍、漢祖、文景兩帝、光武這些人傑都未能複生。
憑什麽你李敬業能夠得金柱庇護複生。
“老師,眼下揚州的情況如何?”
曾靜明終究是沒有繃住,拱手向狄仁傑詢問情況。
狄仁傑深吸一口氣看着曾靜明,伸手将書信放在他的手上。
曾靜明接過書信,連忙打開查看。
臉上卻露出驚愕萬分的神色。
“老師,這已經這李敬業真的複生了!?”
“這怎麽可能呢?”
“他憑什麽能夠複生?”
狄仁傑見自己的學生這般失态,輕咳一聲擡手示意曾靜明冷靜。
“靜明,他複生之事絕非怪力亂神。”
“而是他借着怪力亂神準備起事。”
“你速速知會徐州和颍州刺史,務必多加提防。”
曾靜明聞言臉上的驚愕更甚。
“老師,你是說李敬業要起事?”
“他怎麽敢起事呢?”
“他揚州才有多少兵馬?”
“陛下僅僅私軍就有十餘萬之衆。”
“朝廷可用的府兵更是百萬餘。”
“他...”
不等曾靜明再說下去,狄仁傑輕歎了一口氣。
“靜明,爲師多次告誡你不要毛躁。”
“你如今冷靜下來想想。”
“李敬業如今借助怪力亂神起事。”
“他能夠蠱惑百姓,難道就不能蠱惑文武官員和府兵?”
“而且你想想他叫什麽。”
曾靜明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驚愕。
片刻之後,曾靜明身子猛地一顫。
“壞了!”
“老師,他要借助大唐的名号起事!”
狄仁傑點點頭,閉上眼睛思索起來。
忽然間,狄仁傑起身看向西北方向。
“陛下危矣!”
聽到狄仁傑的話,曾靜明先是一愣,随後猛地反應過來。
“老師,你的意思是,舊武勳他們會作爲李敬業的内應?”
“他們要直接在神都起事?”
“若是如此,老師我們是不是要發勤王軍護駕?”
狄仁傑聞言搖搖頭。
“眼下我們要把目光放在淮南道。”
“我們是擋住李敬業北上的第一線。”
“擋住李敬業北上的步伐,便是對陛下最大的幫助。”
“此刻萬萬不可倉皇勤王,否則河南道這二十八州府就要淪陷大半了。”
“我們守住泗州。徐州和颍州一線,李敬業就不能借助水陸兩道直撲神都。”
“眼下,我需要更多來自揚州的消息。”
“再派人去揚州打探消息。”
曾靜明連忙拱手前去處理此事。
而曾靜明前腳剛剛走,後腳女帝派來的宦官便到了府衙。
“狄閣老,陛下的诏令,速速接旨!”
狄仁傑松了口氣,明白女帝應該是反應過來了。
于是對着洛陽方向拱手一拜,随後便跪在地上。
“朕已派李孝逸督十萬兵馬南下平定揚州亂賊。”
“着令懷英爲後軍都督,督管十萬兵馬的吃喝嚼用。”
“懷英手握河南道的軍政大權,可根據實際情況自行處置。”
“若有要事商議,可和監軍魏元忠商議。”
“此人沉穩幹練,忠誠可靠,可委以重任也。”
狄仁傑起身接令,再度對着洛陽方向拱手一拜。
随後狄仁傑叫住傳诏的宦官。
接着狄仁傑拿出一章宣紙,用毛筆在上面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圓圈。
圓圈隻見又用一條線連上。
“将此圖畫交給陛下,陛下自會明白其中含義。”
宦官點點頭,将紙張折起來放入懷中。
狄仁傑輕笑着将宦官送出府衙,便和他聊了幾句。
“如今神都情況如何?”
宦官輕笑着說道:“小人從神都來時,梁郡公已經點起兵馬準備南下。”
“陛下還宣各道調派三到五萬兵馬前來神都拱衛。”
“小人離開神都時,神都還是太平無事。”
聽到此言,狄仁傑笑了笑,目送宦官帶着衛士離開。
此時曾靜明已經派出手下前往揚州打探消息。
一回來便看到狄仁傑站在府衙外面。
“老師,學生已經派人去揚州打探了。”
“老師不必太過擔憂。”
狄仁傑輕笑着将曾靜明帶入府衙。
随後告知他宦官前來傳诏之事。
得知此事,曾靜明長松了一口氣。
随後拱手對狄仁傑說道:“老師,這下可以安心了。”
“梁郡公李孝逸乃是沙場宿将,有點上十萬兵馬。”
“他李敬業想要翻起浪花也不太可能。”
“老師隻要調度好兵馬糧草,李敬業此僚蹦跶不了幾天了!”
狄仁傑并沒有曾靜明這般樂觀。
“靜明,你小看了大唐名号的号召力。”
“爲師估計,此番平叛,絕對不會那麽輕松。”
“李敬業謀劃叛亂絕不是臨時起意。”
“而是蓄謀已久。”
“不論是爲師還是你,都要加倍小心。”
“這是爲師把你推向前台的大好機會。”
“若是此番平叛你能夠立下功績,在陛下哪裏便也有了一席之地。”
“你進士出身,起點已經比爲師高了。”
“隻要你能戒驕戒躁,十年内拜相也并非什麽難事。”
“好了,你現在速速征集民夫和青壯。”
“大戰可能很快就要來了。”
“我們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一定要在運河口岸布下重兵。”
“務必要防備李敬業走運河北上。”
曾靜明當即拱手應諾。
“老師放心,我親自帶兵坐鎮,定不會讓叛軍一兵一卒自從運河北上。”
言畢,曾靜明便再度退下,到外面點起兵馬直奔通濟口岸而去。
狄仁傑目送學生離開,随後便又寫下一封信。
“将此信送到宋藍田手上!”
“務必要快!”
心腹聞言鄭重地接過書信,随後便騎上一匹馬,牽着兩匹馬直奔洛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