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有些蹊跷。”
“定是有人借着英國公的名頭生事。”
“如今英國公屍骨未寒。”
“臣以爲此事務必要慎重。”
裴炎一邊說話一邊看向女帝。
女帝聞言轉身坐回到龍椅之上。
裴炎的目光便又落在了宋千流的身上。
宋千流察覺到裴炎的目光，迎着他的目光輕笑一聲。
裴炎眯起眼睛，冷笑一聲扭過頭。
張柬之此時惡狠狠地看向宋千流。
“宋禦史，你和駱賓王關系不錯，不知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呢？”
“畢竟賊人都招供是駱賓王指使的他。”
“駱賓王現在圖謀不軌，我現在懷疑你...”
女帝見狀當即看向張柬之。
裴炎見狀連忙輕咳一聲。
“孟将，如今情況尚且不明朗，不可胡亂攀附。”
“宋禦史乃是大周棟梁，怎麽會和賊人同流合污！”
張柬之瞬間反應過來，明白自己出手有點太早。
于是他連忙對着女帝拱手一拜。
“陛下，臣...”
女帝不給張柬之說話的機會。
直接揮手說道：“你也是一心奉國，不必多言了！”
此時，前去征兵司衙門提人的千騎禁軍帶着賊人頭目回來。
女帝坐在明堂之中，遠遠地望着明堂外的賊人頭目。
“将賊人帶入明堂之中！”
聽到女帝的話，許敬宗猛地上前一步。
“陛下千金之軀，不可冒險。”
“臣願代陛下前去審問賊人。”
“陛下坐鎮明堂靜候佳音！”
裴炎見狀看向許敬宗。
随後也拱手對着女帝一拜。
“陛下，臣也願意代陛下前去審問賊人。”
女帝搖搖頭。
“将賊人帶入明堂之中，朕要親自問話！”
見女帝态度堅決，許敬宗和裴炎便不再多言。
千騎禁軍将賊人頭目帶入明堂之中。
群臣這才看到了他如今的模樣。
他整個人衣衫破爛，滿滿的都是鞭痕。
而他的手指上已經沒有了完整的指甲。
甚至胸前和背上還有被烙鐵燙傷的痕迹。
不少文官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幾個人甚至用衣袖遮住眼睛不忍直視。
宋千流對他們這般小女兒作态，隻是微笑。
這些文官能夠用字殺人，可真當他們看到慘狀卻又一個個大受震撼的模樣。
說到底還是，不見百姓血成河，哪知人間有疾苦。
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終究是脫離了百姓。
“朕問你，是誰在背後指使的你？”
女帝在看到賊人頭目時便已經起身。
賊人頭目見到女帝就已經是表現的惶恐不安。
等到女帝向他走來之時，他更是對着女帝連連叩首。
“陛下，這些都是駱賓王指使小人。”
“還請陛下饒了小人吧！”
賊人頭目開口求饒。
而此時衆人也終于發現賊人頭目的口中已經沒有幾顆好牙了。
甚至他的嘴裏都是一團血肉模糊的樣子。
文官們皺起了眉頭。
宋千流看着文官們的反應也皺起了眉頭。
之前倒沒有什麽發現。
今日之事倒也是讓宋千流看清了一些大周文官的面目。
宋千流心中不由吐槽：他們不會因爲對賊人用刑而彈劾我吧？
果然不出宋千流所料。
幾個左禦史台的禦史在張柬之的示意下，當即上前一步。
“陛下，臣以爲宋千流濫用刑罰有傷人道，有違天和。”
“請陛下降罪，以正視聽。”
宋千流聽後當即大笑。
眼睛瞥了一眼蘇良嗣。
蘇良嗣如今閉上眼睛摸着胡須一言不發。
張柬之趁機上前。
“宋千流，你竟然在咆哮明堂，冒犯陛下的威嚴。”
“你可知罪？”
“還有你濫用刑罰，有傷人道，有違天和。”
“你可知罪？”
見張柬之上來就給自己扣上兩個大帽子。
宋千流笑着看向張柬之。
“若不懲戒賊人，你如何得知背後是誰人指使。”
“爲何在明堂大笑，你可以詢問陛下。”
“陛下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陛下定是明白我爲何發笑。”
張柬之直接怒吼一聲。
“大膽！”
“你竟然敢在以下犯上，冒犯陛下天顔。”
“你該當何罪？”
女帝看着張柬之對宋千流發起攻擊。
皺起眉頭看向賊人頭目。
若真如這賊人頭目所言。
他是被駱賓王指使。
那自己就必須要認真地查查駱賓王了。
看看他的失蹤背後隐藏着什麽隐情。
“陛下，宋禦史此番确實有些過分了。”
“這賊人頭目被打成這個樣子，不排除屈打成招的可能。”
“畢竟之前宋禦史強烈請求陛下徹查駱賓王失蹤之事。”
“臣認爲這賊人頭目的話不可信。”
正在和張柬之對峙的宋千流聞言眼睛眯起。
相比張柬之，裴炎的段位不知高出了多少。
他不愧是能夠做到這個位置的人。
四句話就把直接颠覆了整個事件的性質。
一個屈打成招，就是在張柬之他們彈劾宋千流濫用刑罰的基礎上，再給女帝加強印象，并進一步攻讦自己。
同時屈打成招又能推翻賊人頭目所言。
讓自己和蘇良嗣、黑齒常之查出來的線索不值一文。
并且又強化了自己和駱賓王的聯系，将兩人綁定在一起。
然而就在此時，明堂之中的賊人頭目當即大喊起來。
“陛下，真的是駱賓王指使小人，三位大人沒有屈打成招！”
千騎禁軍見狀直接一肘砸在賊人頭目的後背上。
“不得咆哮！”
而賊人頭目的話讓裴炎和張柬之等人都是一愣。
不過裴炎很快反應過來，輕笑着走到賊人頭目前面。
“你不要害怕，之前若是他對你動了大刑，你就告訴陛下。”
“有陛下坐鎮，你還怕他能夠對你動刑？”
裴炎一邊說話一邊指着一旁的宋千流。
然而賊人頭目的目光卻緊緊盯着蘇良嗣。
而蘇良嗣此刻也睜開眼睛。
“裴相，不勞你費心了。”
“對他動刑的人不是宋監察使，而是老夫。”
“好了，你現在有什麽想要對老夫說啊？”
原本對宋千流虎視眈眈的張柬之等人頓時繃不住了。
好在裴炎反應及時，當即輕笑一聲，恭敬地拱手。
“蘇溫公這是什麽話，若非蘇溫公雷霆手段，賊人如何這麽快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