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宮。
文武百官分列明堂内的兩側。
女帝端坐在龍椅之上,看着河南府和大理寺聯名遞上的奏章。
“駱賓王出逃?”
“你們查清楚了嗎?”
女帝放下奏章擡起頭。
聽到女帝的話,裴炎當即出列。
“陛下,臣已經派人去查看了駱賓王在神都外的莊園。”
“确認他是出逃無誤。”
“如今隻需陛下允諾,臣便讓刑部下發海捕文書。”
宋千流看向一臉信誓旦旦的裴炎。
心中更加疑惑。
裴炎怎麽會摻和到駱賓王失蹤的事情中呢?
宋千流眉頭皺起。
“陛下,我以爲此事定有蹊跷,不可草草結案!”
“駱賓王并非出逃而是失蹤!”
宋千流此言一出,當即引來多方的注意。
原本衆文武并沒有将駱賓王出逃當成一回事。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駱賓王在高宗那裏再怎麽受寵,如今也不過隻是一個區區的朝散郎。
就算有些名聲,那也不足以成爲朝堂之上争論的焦點。
但是宋千流的話,讓衆人意識到事情可能沒什麽簡單。
女帝此刻看向宋千流。
“宋愛卿,你說駱賓王不是出逃而是失蹤。”
“這是爲何?”
“你如何斷定他是失蹤?”
宋千流對着女帝拱手道:“陛下,是我派人知會河南府駱賓王失蹤之事。”
“也是我帶着仆從破開了駱賓王莊園的大門。”
“而我能肯定駱賓王不是出逃也是因爲兩點原因。”
“第一點,駱賓王的書房之中,各類藏書整齊地羅列在書房中。”
“這些藏書中不乏一些孤本,而一個孤本便價值千金。”
“這些都是他的心血,他若出逃又豈能紋絲不動地放在書房之中?”
“第二點,如果駱賓王出逃,定會将遣散衆仆從。”
“哪有帶着仆從出逃的人?”
“仆從們在莊園中生活了數年,就算被遣散也不會當即就離開莊園。”
“但是駱賓王莊園的竈房已經最少兩日沒人用了。”
“這說明他很大可能沒有遣散仆從。”
“再者若他真是出逃,也未必會告知仆從,等到仆從反應過來後,又豈會放過莊園。”
“他們定會将莊園的财物收刮一空在離開。”
“可是莊園之中,價值不可估量的藏書還在。整個莊園也較爲整潔,這完全不合理!”
言畢,宋千流扭頭看向裴炎。
“我也勸勸裴相,下次一定要派一個認真負責的手下去調查!”
裴炎聽到宋千流的話,頓時臉色一冷。
“宋千流,這些不過都是你的猜測罷了。”
“你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駱賓王不是出逃!”
“而且你爲駱賓王辯解,莫非他在出逃之前和你有過聯系?”
忽然,裴炎轉身對着女帝拱手一拜。
“陛下,臣請陛下派人審一審宋千流,說不定就能審出駱賓王的下落!”
宋千流冷哼一聲。
“裴相,你說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駱賓王不是出逃,那你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駱賓王就是出逃?”
“若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直接給人扣帽子。”
“那麽下次再有同僚失蹤,那你是不是就要以‘莫須有’爲理由,污蔑他人的清白?”
宋千流幾句話便挑動了衆文武的神經。
萬一他們真有意外,誰也不願意被人扣上惡名。
随即便有官員出言,希望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先不要給駱賓王定罪。
女帝環視群臣,最後開口說道:“暫且定駱賓王爲失蹤,下發文書讓各道協助尋找。”
“朕就不信朝廷的官員會莫名其妙地失蹤,杳無蹤迹!”
女帝的話算是給終止了宋千流和裴炎的争論。
宋千流也不免感歎。
在當下,皇帝的話比什麽證據要好使多了。
裴炎此刻也眯着眼睛看向宋千流。
此時女帝輕笑着看向一名高大的武官。
“黑齒愛卿,你明日便和宋愛卿一同前往長安準備訓練十萬健兒吧!”
“朕還任命了已經緻仕的蘇溫公爲大監軍,負責監督十萬健兒的訓練。”
“他目前已經從故鄉武功向長安趕去。”
接着女帝又看向宋千流。
“宋愛卿,朕命你爲京畿道監察使,負責監察西京留守百官,以及十萬健兒的訓練情況。”
“你的奏章可以不經過禦史台,直接送到朕的手中。”
黑齒常之和宋千流聞言站在殿中對着女帝拱手應諾。
女帝輕笑一聲看向黑齒常之。
“黑齒愛卿,你乃國之柱石,此番訓練十萬健兒,不可懈怠!”
“收複安西四鎮之功績,定會有你一份!”
黑齒常之當即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拜謝女帝。
一旁的宋千流則默默地看向這一切。
現在他有些奇異的感覺。
駱賓王口中的鲛人和金柱和駱賓王的失蹤似乎有着謀劃中聯系。
隻是具體在什麽地方,他一時間說不出來。
“宋愛卿,朕派你前往西京長安,還望你嚴格監察西京百官,務必要督促百官盡忠職守。”
“同時也要監察好朕的十萬健兒,教導他們忠勇之道!”
言畢,女帝起身看向群臣。
“今日就到此爲止吧,退朝!”
群臣恭送女帝離開。
随後群臣先後退出明堂。
黑齒常之快步走到宋千流身旁。
“宋禦史,久仰大名!”
宋千流聞言看向身旁比自己高大的黑齒常之。
“黑齒将軍,幸會!”
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
約定好明日離開的時間後,便又各自回府。
翌日。
宋千流一早便帶着幾個親随和一隊女帝特意派來的千騎禁軍出城。
黑齒常之已經在城外等待了。
“宋禦史,我們出發吧!”
宋千流輕笑着拱手示意。
兩人當即帶着衆多随從向着西京長安進發。
與此同時,一條裝載着金柱的河船從揚州出發,沿着大運河向洛陽而去。
李敬業站在運河邊看着河船上的“自己”。
臉上不由露出幾分輕笑。
随後李敬業轉身對着心腹揮手示意,随即消失在了運河邊上。
河船上的李敬業扭頭看了一眼貼身侍衛。
卻被貼身侍衛面帶不屑地回敬過去。